难不成是宫女锦儿那件事还没完,陛下到底还是想要发落自己了?
他瞬间冷了脸:“若是景大人指的好人家,就是上杆子送去给个瘫子做妾,那景大娘子怕是还不如从没认祖归宗呢。”
“陛下对霍氏一门如此信重恩宠,老夫与犬子即便肝脑涂地,亦不足报陛下深恩。”
“焦令监误会小的”景渊想要找个理由辩解,但大脑实在有些木然,一时半会儿都没找出来,只能岔了开去:“令监能否透个风声,陛下是想如何安置小女,莫不是.”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面上也现出了喜色。
“大司马,小霍大人,老奴奉陛下旨意,就送到这里了。”焦作说着,又转向霍瑜道:“稍后旨意下达,小霍大人便是西京丞了,老奴在此,先给您道喜了。”
焦令监的目光从他头顶上飘过,淡声说道:“汝长女婚嫁一事,朕自有安排,不需汝再费心过问。”
霍瑜获罪前任的长陵令是比两千石的官员,这一回就是实打实的两千石,比先前还要更上一层楼。
对了,听闻那位小霍大人已经年过而立,膝下却尚无子嗣
刚刚被浇凉的炭火,忽地又复燃了起来。景渊抬起头,偷眼望向还在你来我往的焦令监跟霍家父子,忽然就觉得一颗心跳得飞快。
但这种事,光他自己心中热成一团是没用的。以霍家现在如日中天的地位,他就是主动上门投献,人家也未必能要。
三十岁出头的两千石官员在大豫史上都极罕见,前途简直可限量。景渊自然也明白了,以后对霍家人该持何种态度。
“陛下有口谕,你跪听吧。”
景渊吓了一跳。他这种级别的内官,连面见陛下的资格都没有,怎么会突然收到陛下的口谕?
不仅不能得罪,还得想尽一切办法献媚讨好抱大腿。
景渊掸了掸身上几不可察的灰尘,拱手肃立于地,头颅恭顺地半低着,一直到三人走到近前,丝毫未停地越过了他。
“谢过焦令监,焦令监请回。”霍瑜代父亲答礼。
“如此,老奴就恭送大司马跟中郎将了。”他做揖道。
可传口谕一事,从来都是由小宦负责,很少有能劳得动宦者令亲自出马的.
景渊跪下去的时候,脑中乱成了一团麻,早就将方才那点子晦暗心思,丢到了南天门外了。
“掖廷丞。”他的声音不低,足以令尚未离开的霍家父子,听得清清楚楚。
焦作先前因着景渊阴差阳错,数次救了公子,对他本还有些好感,这会儿却是真的感到腻烦透了。
景渊几乎是机械地说道:“臣谨遵圣谕。”
茵茵虽比他大上几岁,又能算得了什么。待除服之后大婚,虽说不可能为后,但一个夫人是跑不掉的,若是有幸生了皇子,那自己说不定还能得个承恩侯的爵位——光是想想就美得慌。
“走吧。”霍炫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儿子,知道他还不清楚,方才焦令监提到的景大娘子,便是先前与他纠缠过密的那个人,心中微微地叹了口气。
“先前那位洛大娘子——你以后就别再惦记了。”他说道,然后就看见经历流放之后变得更加沉稳的嫡子,猛地抬起了头,目光灼灼不可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