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策把玩起了印绶,完全作壁上观,没有任何要掺和进去的心思,他只是想要借着给祖约操练部曲的名义,操练听命于自己的部曲,提高陈留卫氏的品第。
不想掺和祖氏两兄弟的事。
卢祎心里一沉,果然碰上了夺权抢功,任何变法新政就怕一把手二把手不合,围绕着一二把手产生各种明争暗斗。
徒耗精力和时间。
倘若时间充足,倒是有耐心陪着斗下去,卢祎最不怕的就是官场斗争了,也颇为擅长争抢主导权。
偏偏北伐迫在眉睫了。
“呵。”
祖涣冷笑了一声,说出了足够压住祖道重的一句话:“本官是嫡长子。”
嫡庶有别。
在士族庄园里嫡长子是君,庶子就是臣,嫡长子未来注定要继承族产,庶子只能依附在嫡长子身边维持族产的稳固。
祖道重的脸色变了,咬着牙,脑门上青筋暴起,最不甘心的就是嫡庶有别了。
卢祎叹息了,看来想要推动土断的新政变法,困难了。
琅琊王司马睿登基称帝以后,锐意革新,派遣心腹刁协、刘隗推行刻碎之政,土断的新政变法有了成效,只要能被司马睿注意到,多半产生任用的想法。
卢氏坞堡也就有了进入士族牒谱的可能,从一个寒门庶族变成士族。
土断的新政变法,不论是现在得到祖逖赏识,还是为以后谋划,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呦呵。”
又有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郗璇啧啧称奇了:“嫡长子就是好哇,平时一定会得到祖公的赞许吧。朋友多了也是好事,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士族朋友乖乖给你送出几车粮食。”
一连串的阴阳怪气直冲祖涣脸上。
祖涣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发作,因为他知道郗璇的真实身份。
先不说郗璇是郗鉴的嫡长女,郗鉴又是高平郗氏的族长,仅仅长房嫡长女的身份就比祖涣更加高贵了。
郗璇本身还是女中笔仙,士族子弟无不神往,陆顾朱张来了都不敢得罪她。
“呵呵。”
卢祎从来没像今天这般觉得阴阳怪气好听,笑出了声,又闭上了嘴,免得招来了祖涣的记恨。
“哈哈。”“哈哈。”
好在祖道重、卫策也笑出声,掩盖了卢祎的笑声。
郗璇直接走到了卢祎旁边,一股沁人的馨香传到了他的鼻子里:“郎那天听了土断,很是感兴趣,难得祖公胆魄惊人,敢在晋陵郡的一个县做出尝试,你来说说应当如何推行。”
卢祎心里还在奇怪不像是士族子弟的敷粉熏香,很像是孀嫂沈兰淑那般的女人香,突然听到了询问,也意味着有了高平郗氏的支持。
他便放心了,士族的兴旺是每个族人最大的要务,何况眼前这人还是嫡系族人。
一切都要以高平郗氏的门阀长存为主。
卢祎正色道:“按照课田制,每亩缴纳田税八升,也就是一斤八两,一石是一百二十斤,八十亩田地征收一石粮食,三千石粮税需要征收三万两千亩田的粮税。”
郗璇满意了,听着卢祎从最低处谈起,慢条斯理说出了一条条实在的数目,没有高谈阔论的吹嘘可以收上来很多粮税,是个值得放心的干吏。
确实有真材实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