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绿水,风烟平阔,秦淮河上,不少风流文人、文坛雅士仍在买弄着笔墨;画舫楼船,楼上楼下,那些烟花女子、艳绝金陵的江南名妓还在琴招萧抚,惹来不少公子少爷流连顿足。
河上烟雨行舟,大小船只往来不绝,李暮蝉随篷船而下,冒雨回到了红楼。
时近傍晌午。
等他回去的时候,却是生了件怪事儿。
“大掌柜,您回来了!”
往日爱答不理,鼻孔朝天还笑话他穷酸的小厮,如今忽然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谄媚凑近,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李暮蝉愣了一愣:“你脑子被门挤了?”
那伙计生的五大三粗,凶神恶煞,胸前露着一大片浓黑的护胸毛,闻言非但不恼,反是嘿嘿一笑:“大掌柜的,小的往日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话还没完,楼里就挤出不少姑娘们,一个个客都不接了,朝李暮蝉齐齐嚷了一句:“奴家见过大掌柜的。”
李暮蝉蹙眉,这些人葫芦里都卖的什么药。
这个时候,一旁又突然走过来十几位身着绸子衣衫,气态各异的人物。
这些人或为体胖的妇人,或是和和气气的商贾,或是拿着算盘的账房先生,还有挽着两袖,身材壮硕的武师大汉。
“吾等乃是秦淮两岸,十七艘楼船,二十九艘画舫,六家商行,以及十一家酒楼的管事;从今往后,李公子您便是我们这些人的大掌柜了,有事儿您尽管差遣。”
一群人见礼的见礼,抱拳的抱拳,恭敬无比。
李暮蝉更疑惑了,脸上非但瞧不见喜色,反而警惕紧张起来。这种事情不一定就是好事,说不定还有可能是极大的祸事。
他已在犹豫要不要离开,但忽觉二楼投来一道视线,扭头望去,正是孙无二。
一瞬间,李暮蝉便明白过来,如此大的手笔,定然是出自那位“大龙首”。
他越过众人,跟在孙无二身后,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果然,屋内有一人临窗而坐,瞧着窗外的朦胧雨氛,感叹道:“这秦淮河上的风景委实不错。”
正是大龙首。
他还是一袭黑色斗篷,罩住了手脚,也掩住了面容,只能自那兜帽下的阴影中依稀瞧见一张狰狞怪戾的青铜面具,和一双深不见底的幽暗眸子。
“昨夜你做的很好,及时戳破了五龙首的身份,不然,六龙首连同那些青龙会子弟可就凶多吉少了。”大龙首温言道。
确实凶险,假如没有戳破上官小仙,这人若暗中动些手脚,再加上荆无命,谁都别想活着回来。
大龙首沉吟片刻,好奇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李暮蝉笑道:“我熟悉她身上的味道。”
大龙首听的一怔,旋即回过味儿来,好像明白了什么,轻轻一笑:“没有一开始揭穿,而是关键时候令其功败垂成,很好。往后你暂居金陵吧,这些生意就交由你打理,凭你那么多年在市井摸爬滚打的经验,应该没什么难度,我可听说你算学一绝。”
他语气稍稍一顿:“不过你要时刻留意‘神剑山庄’的举动,那位三少爷经此一事,于剑道一途势必更加勇猛精进。谢王孙也真是够狠的,居然以无数族人的牺牲为代价,只为了给谢晓峰铸心。”
李暮蝉似是没听明白,诧道:“铸心?”
“剑心。”孙无二在旁接过了话,冷视着外面的风雨,“自昔年‘谢天’之后,谢氏一族为了恢复先祖荣光,便捣鼓出了‘铸心’之法。盖因人有七情六欲,七情难定,六欲不稳,心不稳,则剑不稳,故而需得“铸心,铸一颗不败之心;眼下谢氏死伤无数,血染青山,更有谢龙腾与谢王孙父子相残,谢晓峰的那颗心恐怕也就只剩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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