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也就在二人现身上岸的空档,他们就见江畔山间走下来一个人,一个脸覆黄金面具的人……
……
金陵城,湖心亭内。
往日李暮蝉所站的地方,如今站着另一个人。
眼下正值江南初春,杏花微雨,亭外雨丝绵稠,像是一团愁绪,剪不断,理不顺。
但青山绿水终归是令人惬意的。
亭中人临风望雨,轻声说着:“真是个好地方,览尽江山,独步天下,大有气吞山河主浮沉的绝好意境,李暮蝉果然是一个绝好的对手。”
风雨掠入,但见缕缕如霜似雪的白发自此人鬓角扬起,于亭内散开,如云如雾,如妖如邪。
亭中人负手而立,白衣飘飘,不染纤尘,尽管他面上还覆着一张古怪狰狞的龙首面具,看似凶邪,但却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令人折服的从容优雅,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抹难以形容的贵气,出尘缥缈,仿似天潢贵胄。
他站了许久,直到湖畔亮起了一盏灯。灯色下,那张面具依稀散发出一团幽深晦暗的光华,妖邪诡异,如能摄人魂魄。
这个人,当然就是“青龙会”的大龙首,公子羽。
公子羽瞧着亭外烟雨,看着湖上风景,身后忽有疾风掠入亭中。
二龙首款款步入,手里拿着耳目暗桩传回的信笺,只说了一句话:“三龙首拦截失败。”
公子羽“唔”了一声,面具下的双眼一瞬间仿佛变成了火炬,放着迫人的精光,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轻声道:“接着说。”
二龙首遂将白帝城下发生的一切祥说了一番。
当听到李暮蝉居然身负《无相神功》,公子羽已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厉害啊。”
而他的身后,除了二龙首还有两个人。
一个当然就是“极乐天女”李药师,而最中间的,便是当今江湖上最凶名赫赫的杀手,最可怕的剑客,燕十三。
“白玉京居然没能得手。”他叹道。
二龙首迟疑道:“还追么?”
公子羽伸出一手,自亭外接着雨丝,轻声道:“当然要追,知道白玉京为什么还活着么?”
“为什么?”二龙首问。
公子羽笑道:“因为李暮蝉受伤了啊,或者说他还不够强,连番爆发,看似气势无双,实则早已外强中干。”
李药师垂眼低眉,轻声道:“因为他身旁还有两个人,所以,他只能摄人,无法倾力杀人,想来那一战也是受了伤的。”
公子羽颔首,轻描淡写地道:“不错,他此刻必然极为虚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一定很渴望援手,既然如此,师妹你就去再助他一臂之力,送他最后一程吧。”
李药师点点头,旋即带起一阵叮叮当当的环佩声转身出了湖心亭,消失在烟雨中。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二龙首问。
公子羽沉吟了片刻,望着亭外的碧水青山,将伸出去的那只手徐徐攥紧,如握天地,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和极为清透的嗓音轻叹道:“时机到了啊。”
时机终于到了,“魔教”名存实亡,“金钱帮”偏居一隅,“天下盟”已是他囊中之物,这还不算时机么?
至于神剑山庄、白道正派,就更加不值一提,一盘散沙,何足道哉。
风雨扑面,公子羽迎风展臂,如要乘风而起,白袍如云飞卷,白发仿似流云。下一刻,他果然飞了起来,周身气劲狂飙,宛如被一双无形大手缓缓托起,离地三尺,然后飞出了亭子,飞上了湖面,飞进了雨中,遨游天地。
他终于决定要向这座江湖展露自己的野望了。
仇小楼苦心孤诣,最后功败垂成,李暮蝉为山九仞,却功亏一篑,如今轮到他了。
他比所有人都蛰伏的够久,也谋划的更久,绝无可能失败。
这一步,是每个身负野望之人终要踏出去的一步,也都是他们穷尽一生所渴望的终极。
就像飞蛾扑火……
输了,不过一死,赢了,登峰造极。
江湖最可怕的噩梦,终于要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