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也有不俗的战绩,也赢过,赢过孙无二,败过萧四无,但都赢得险象环生,哪怕他身怀惊世绝学,但差距就是差距,他在精进,别人也在精进,根基有差,岁月难补。
如今,这人竟敢狂妄无边,要逆行长江水道。
要知道,巴蜀可是“唐门”之所在,为“青龙会”最重要的据点之一。
分明是来找死的。
李暮蝉仿佛看进了对方的眸子里,语气随意,既非掷地有声,也非信誓旦旦,他只是很平常地说:“来年入春前,我要在长安城赏雪。”
燕南飞脸颊一颤,其他人的心也都是一颤。
巴蜀,是“青龙会”的据点。
长安,是“青龙会”的本营。
“狂妄!”
一声长啸,那鬼外婆飞扑而起,瘦骨伶仃的身子像是具骷髅。
不止这一个,长江北岸,少说有七个人自渡口腾空掠起,或如苍鹰振翅,或如飞鹤翱翔,有的于江面踏浪踩水,有的凌空几翻,全都围杀了过来。
有“唐门”的暗器,有“江南霹雳堂”的火器,还有铁网,有刀,有飞钩。
不同于陆地厮杀,这水道上的厮杀有进无退,非生即死。
燕南飞没动,只是看着。
李暮蝉动了,他冷眼扫视众人,先是示意船上傻望的二人捂上耳朵,然后口中沉息纳气,嘬嘴一吸。
便在一双双万分惊诧的眼眸中,一声震天清啸响彻江面。
“啊!”
李暮蝉狂吼,长啸,背后长发狂乱激荡,仿若天崩般吼了出来,叫了出来。
这本是《幽灵秘谱》上的音杀之法,谓之“鬼哭神嚎”,而今由“无相神功”催动施展,竟去了阴邪,更添霸道,雄浑嗓音在辽阔山川间回荡久久。
群山悚寂,百兽惊惶。
燕南飞双眼瞪大,圆睁,耸然而惊。
因为那些飞出去的人已经失去了生命。
就像断线的风筝,纷纷栽进了江中,俱是七窍冲血,死的凄惨。
无人控制的暗器、火器跌落江中,炸起朵朵水花。
木舟仍然稳固江心,船上人更是稳若泰山,仍是负手,仍是静立。
燕南飞神情苍白到了极点,因为李暮蝉已看向了他。
而且他骇然发现,这个人的功力非但不弱,更是奇强,强的简直深不见底。
深藏不露么?
李暮蝉的眼神很平静,像在等待着燕南飞出手。
燕南飞的脸色倏尔又涨红起来,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且是个男人,还是剑客,那便绝无退缩的理由,何况还是在此时此刻,对方对他发出邀战之后。
他绝不能容忍自己退缩。
但李暮蝉已收回了视线,孤舟轻晃,再次逆流往上。
燕南飞双眼厉芒爆现,顿觉身体里每一根血管中的血液都已沸腾。
血是热的,剑却是冷的,燕南飞五指一紧,掌中剑鸣大作,他果然出手了。
飞掠间仿若一只破风斩浪的鹰隼,剑光一闪,人携冷剑,蔷薇剑绽放出一片夺目红芒,如流星般直击李暮蝉。
李暮蝉似也被身后的杀气所摄,剑气所惊,他只是回身看了一眼,如水眸光刹那犹若抚平了一切杀机,漫天闪动的赤色剑光骤然不见。
燕南飞狠厉冰冷的神情突然怔住,因为李暮蝉已在他身后,而李暮蝉的剑锋已搭在他的右颈。
李暮蝉手中无剑,他用的是蔷薇剑。
燕南飞嘴唇一颤,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一阵无力。
“我败了。”
他说出了这句比杀了他还要更为痛苦的三个字。
李暮蝉没有回头,他反握着剑,横着剑。
“我不杀你,去找公子羽吧。”
片刻过后,燕南飞又回到了渡口,蔷薇剑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寒江之上,一叶孤舟,横绝人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