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蝉重新坐在亭内,咧着嘴笑:“那是一个很曲折的故事,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没有兴趣听。”
阿飞说:“我有。”
他直挺挺的站着,等着。
李暮蝉有些意外,按理来说这人尽管心地善良,但为人锋芒毕露,冷若寒霜,绝不会和他说这么多废话。
莫不是漂泊游走的久了,心境也有了转变?
“好吧,看在你当年救我的份上……该从什么时候说呢?”四目相对,他揉了揉眉心,想了想,终于在暮风的吹拂下娓娓道来:“那就从我遇到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开始讲吧。”
到了今时今日,刀十二已不是什么秘密,过往的经历也不属于秘密。
暮色渐浓,夜色更深。
一个人说,一个人听,还有郭定这个旁观者,在旁听的心神跌宕,仿似身陷那重重杀局,目睹了一个又一个可怕的陷阱,最后失神不语。
足足过去了一夜,直到昼夜交替,又是一天,李暮蝉才止住了话。
他说完了。
阿飞还是站着,像是什么事情都不会令他变色动容,更不会令他弯腰,整个人宛如一口寒锋冷剑。
“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李暮蝉问。
阿飞沉默了很久,道:“我要离开中原了。”
李暮蝉蹙眉:“所以你才来见我?为了上官小仙?还是为了这个江湖?亦或是为了你自己?”
阿飞看了眼远天尽头的朝阳,眼里闪过深深的倦意:“大概,都有吧。”
李暮蝉神情淡然,轻声道:“我绝不会易改自己的心意。”
阿飞的眼睛忽然深邃而明亮,又带着深深地厌倦:“无所谓了,至少我已肯定当年没有救错人。这江湖几番动荡,几番风雨,来来去去,恩恩怨怨,到如今故友皆远,旧敌已逝,我已找不到拔剑的理由了。”
他的话忽然多了起来。
听到这些话,郭定和李暮蝉的眼瞳都在颤动,心脏压抑不住的狂跳。
这人已是天下无敌了。
寂哉!寥哉!寂寞哉!!!
“我得走了。”
但在走之前,阿飞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布包。
“原本,我是打算将它交给叶开的,但我突然改变了主意,又或许这东西当年就该给你。还有,你所练‘幽灵秘谱’有不小的缺陷,若有机会,可去‘幽灵神宫’旧地走走,或有所得。”
郭定看的愣神,他已猜到布包中为何物。
如今这位绝顶剑手就要远退中原之外,自是要留下传承。
但绝世剑道在前,李暮蝉却眉头紧皱,竟然迟疑了。
他不是那种一心贪图好处的人,他知恩图报,恩怨分明,心有底线,这东西若接下,将来可就是大因果,若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此人与上官小仙牵扯极深。
只是思虑再三,李暮蝉终究还是拿了过来。
阿飞看到他这模样,眼中的冷漠柔和了一丝,他心中自有天地,不会拘泥于那些人宣之于口的黑白正邪,善恶对错。
李暮蝉当年是个好人,如今是个绝顶的聪明人,哪怕已毫不掩饰野心,但尚且还有自己的底线,仅此一条,已胜过江湖上太多道貌岸然的好人。
阿飞不再多言,荡起的晨风中,他一步跨出了长亭,未见如何动作,晃眼间已去七八丈远,消失在了漫天红叶间,去的潇洒,走的超然。
李暮蝉愣了许久,本以为是来兴师问罪的,难免一场恶战,不想会有这般始料未及的转折。
郭定看着李暮蝉阴晴不定的脸色,面无表情地道:“你若不想要大可给我,无需做出这么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李暮蝉面色不改的将布包塞进衣襟,转身大踏步离去。
小路冷清,两旁的荒草上结了一层厚厚冷霜。
走了不远,迎面就见叶开和丁灵琳流星也似的赶来,看见李暮蝉,二人登时脸色大变,只当约战已毕,郭定命丧长亭。
”来晚了。”
丁灵琳眼泛泪光,语带哭腔:“你把郭定怎么样了?”
李暮蝉背着手,阴狠一笑:“自然是杀了。”
说罢,他去的更快,身后就听丁灵琳呜哇一哭,咒骂不停。
“杀千刀的李暮蝉!”
铺垫都差不多结束了,下一张魔教大军杀到,大高潮就要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