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关麟笑道,他张了张口,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他走到了最外围的城墙处,站在这儿…微微闭眼,感受着微风。
“怎么就不至于?三弟你是有啥瞒着二哥呀?”糜芳好奇了。
“嘘…”关麟比出一根食指,示意安静一些。
“怎么?”
“二哥没感觉到么?”关麟眯着眼接着问。
“感觉到啥?”
“起风了!”关麟淡淡的道。
“没风啊!”糜芳一头雾水。
“耳朵只能听到三里内的风声,你得用心去感受三百里处的风声!”
“那是啥风啊?”糜芳挠着头…一副尤自不能理解的模样。
“东风!”关麟笑着回道。
糜芳接着问:“是孔明借的那股子东风?”
关麟感慨道:“这回的风有从北面来的,也有从东边来的,可比那七星台上求来的那阵风,要来的更猛!”
糜芳心头一万个问号,所有问号汇聚成一句,便是。
——能不能不绕弯子?能不能说人话?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了。
面对关麟,他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哪!
…
…
东吴建邺城的宫殿。
因为步骘的死,步练师与大虎孙鲁班,小虎孙鲁育都在宫殿中啜泣。
吴郡四大家族之首顾家的族长顾雍也在这里…
作为孙权幕府的左司马,四十七岁的他面色也不好看,却极力克制着悲痛。
他不是因为“步骘”的死而悲痛,他的夫人乃是陆康的女儿,是陆绩的姐姐,如今听闻陆绩噩耗,他顾雍亦是感同身受。
这里最为愤怒的当属孙权,他猛地一拍桌案,碧绿色的眼眸中冒着火星,他愤愤然道:“这陆伯言连演都不带演了么?”
他豁然起身,胸脯跌宕起伏,紫色的胡须无风自动,“哪有这么巧的事儿?陆绩被擒?他陆伯言投鼠忌器,良久不进攻!哼,这陆绩方才被救出,攻城时…就被石块砸死?连同孤派去的监军也被砸死!他陆伯言是要死无对证么?还是他陆伯言是要欺孤…欺孤是三岁的小孩儿么?”
太假了…
诚如孙权愤怒的原因,整个事件都太假了。
哪有这么巧?临近攻城时,监军突然死了,救出来的人质也死了,主帅被石块砸成重伤,还被交州俘虏,可俘虏了不足一天后,就…就又被放了?
呵呵!
整个事件,孙权就呵呵了,他都惊骇于陆逊这般拙劣的演技,或者说,这陆伯言已经放肆到连演都不带演了么?
“呜呜——”
步练师与大虎小虎的啜泣声还在继续,步练师搂着两个女儿,她不敢去向吴侯抱怨什么。
可那梨花带雨般的啜泣声更让人心疼。
“主公息怒…”
沉默了许久的顾雍,他终于开口。
这位顾家的族长,被孙权奉为“师傅”,总是藏匿在幕后的幕僚,他一贯沉默寡言,举止得当,在东吴极有威望。
很多时候,他的镇定自若让孙权都极为佩服。
甚至,去年时…他的长子顾邵在豫章太守任上去世后,那时的顾雍正在设宴,闻听噩耗,神态不变,用指甲紧掐手掌,以致血流出来,沾湿了座褥,直到酒宴结束,面色方才动容。
有人问他为何如此,他哀叹:“我已经没有延陵季子那么高尚了,难道还要为儿子之死哭瞎眼睛,然后被人指责吗?”
于是就放开胸怀,驱散哀痛之情,神色自若。
作为昔日蔡邕的弟子,他的心境是东吴最平静的一个,也是最冷静的一个。
孙权悲愤的望向顾雍:“顾老有什么要说的么?”
“有…”顾雍言简意赅:“慎思重虑,行可无误…此事,目前看来主公不过是从急件的只言片语中获知真相上,交州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可迅速的下定论,当斟酌一二,待得局势明朗再做计较不迟!”
孙权听出了顾雍的意思,他展眉:“顾老的意思是,让孤等等?”
“那吕子明不还在郁林么?”顾雍淡淡的开口:“步骘将军怎么死的?陆绩族长怎么死的?陆家军为何溃败?陆逊为何被擒?这一切的一切…都会有真相,而这个真相是只有吕子明才能掌握的…主公还是要等一等的…”
“孤懂了。”顾雍的话成功的熄灭了孙权的怒火。
呼…呼——
孙权长吁着气,感慨道:“若非顾老的话,孤就先入为主了,也罢,先不忙着发落这陆伯言,且等等吕子明的书信!”
“得失岂在一刻,慎虑方有灼见。”顾雍拱手,“主公明鉴!”
说话间,孙权迈步到宫殿之旁,顾雍跟着他。
孙权在想什么,顾雍大致能猜出来。
无外乎是陆逊与陆家的一百种死法!
——如今,陆伯言…还有陆家的生死存亡,全都系于吕蒙手里了!
——这位昔日的吴下阿蒙,今朝士别三日的将帅之才,他吕蒙吕子明应该会明断是非吧?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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