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张仲景握住了貂蝉的手。
他的话更添郑重,“红昌,只有在云旗的身边,为父才…才能放心哪!”
这…貂蝉的眼睛连续的眨动,终于,她种种的点头。
“义父放心,女儿虽已不再年轻,但…总是更懂得照顾人的…”
“好,好…”张仲景颔首,却不忘再添得一句提醒:“正好那士武也是云旗的护卫,你在云旗身边,也顺道留意下他的病情,这是云旗特地交代的,咱们需得放在心上,还有…”
说到最后,张仲景突然踟蹰了,像是最后一番话,难以启齿。
貂蝉笑道:“还有什么是父亲大人不敢说的么?”
“呵呵…”张仲景浅笑,“云旗终究是年轻气盛,那翼德将军的女儿星彩姑娘,又时时刻刻待在他的身边,为父是担心,难免出现孤男寡女…他们…”
终究,类似于“干柴烈火”这样的辞藻,还是没能从张仲景的口中说出。
貂蝉却已会意,她浅笑着道:“义父想的还真是远呢!”
“不是我想的远…”张仲景幽幽道:“是那士武提醒了我,如今的云旗公子,他的名望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
俨然…
张仲景这话指代的是——杏林。
他担心的是,男未婚,女未嫁,若是真的干柴烈火…
那传出去,可于这位“杏林领袖”关云旗的名声不利啊!
…
…
樊城,一处豪门府邸前,那朱红色的大门,那高高的门槛,宛若将内外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这还是李藐第一次,在刘桢的引荐下来拜见曹丕。
看着这门槛,看着这阔绰的府邸,他的心头难免有一些紧张。
诚然,在北上樊城之前,李藐曾与关麟进行过模拟…
可以说包括曹操、曹丕、曹植,乃至于…每一个在曹魏能叫得上名字的人物。
与他们交谈时的情景…都模拟过无数次。
可…事实上,模拟终究只是模拟。
当真的站在这朱门前时,李藐还是会紧张。
因为,突发情况往往会随时出现。
没有一次…是完全按照他与关麟“模拟”时的样子,这太考验一个人的随机应变能力了。
“呼——”
深深的吁出口气,李藐抬眼望向这门槛——镇南将军军师府。
曾几何时,这里是刘表手下的首席将军蔡瑁的府邸。
如今…却已经任凭曹家公子,任意居住于其中。
好一番——物是人非!
“李先生,怎么发起呆来了?”刘桢笑着提醒道,“明日曹公就要归来,子桓公子选择在这个时候召见你,可谓是将你当成心腹之人,别愣着了,子桓公子还在里面等你呢!”
“好…”李藐似乎收敛起那紧张的情绪,可莫名的…这种情绪愈演愈烈。
就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见到曹植时,他尚且泰然自若,可要见曹丕时…却…却…
难道是因为云旗公子特地讲到过,曹丕是个心狠手辣,且为达目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人!
也是个慧眼如炬的人!
当即,李藐随口回了刘桢一声,紧接着,他没有迈开步子,而是举头望向那湛蓝的天穹。
他回想起的是…
此前在江陵时,他问过关麟一个问题。
“北上襄樊,哪怕云旗已经为我做了充足的准备,可这其中…依旧会出现突然事件,许多对话都不会按照我们想象的去走,面对这些…单纯依靠随机应变,我能做到么?”
那时的李藐其实是露怯了。
现实就是这样,理想往往能很丰满,未来也能在巨大的“画饼”下描述出万丈霞光。
可真的当一个人要踏出这一步时,特别是第一步时,往往是最难的。
如今李藐面对的,就是曹丕这条线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部。
呼…
再度轻呼口气,这一刻,李藐开始回忆起关麟的回答。
那是一个晚上。
在听到李藐如此回答后,关麟站起身来,他负手而立,思索了许久方才轻吟道:
——“凡是,最要紧的都是果敢的迈出第一步,对与错、成与败,这些都太遥远,如果一开始就去考虑,那往往这一步根本就迈不出!”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要悉数抛之脑后,自古就没有把一切都设计好再‘开步’的道理。而把一切都弄清楚再去走路,亦是不可能的…我能告诉你的,只有鲁莽者要学会思考,而类似于李先生这样的善思者,要克服的,便是是犹豫啊!”
——犹豫么?
——善思者要克服的是…犹豫么?
这一番话再度在李藐的脑海中涌动。
那一夜听到时,还没觉得什么。
可现在,这一番话,却让他宛若醍醐灌顶一般。
原本发散的思维与想法,一瞬间悉数收敛。
而当眼眸从湛蓝的天穹中再度移回平地时,那个多虑的李藐不见了。
那个果敢与睿智,不惜裸衣,一身是胆的李藐,他又回来了。
“哈哈哈哈——”
李藐当即大笑,用这笑声将心中的犹豫与彷徨一扫而空,他朝着刘桢呼喊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既已到了该来的地方,既已要拜见该见的人,刘兄还不速速领路?”
啊…
此言一出,刘桢一怔。
他心头暗道:
——好词句啊…
连带着,刘桢不由得思索起这一句中的含义。
——抬起头来,仰天大笑的走出门去,像我这样的人,难道会是永远埋没在草野中?毫无用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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