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桢笑道:“你啊…在这里可不比荆州,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哈哈哈…公干是建安七子之一,当知…文人哪个不傲的?”李藐笑着抚须,“我虽非建安七子,但也一样就这性子,怕是难收敛了,否则也不会得罪那关家父子,被其辱至惶惶如丧家之犬…”
再度提到“关家父子”,李藐登时做出目眦欲裂的样子,还是那四个字——不共戴天!
刘桢安慰了一番,两人寻了一处酒肆…
因为是深夜,大堂中并没有什么人。
点了小菜、酒水,俨然刘桢也是许久未归,颇为感慨,想要今夜大醉一场…一书这些年,因为平视甄妃,而受到发落的委屈。
“凤皇集南岳,徘徊孤竹根。于心有不厌,奋翅凌紫氛!来,我敬李先生!”
刘桢举起酒樽,遥遥对月。
与荆州地区酒樽分为“三雅”不同,中原就一种规格的“樽”,难免失了雅致。
此刻的李藐也举起酒樽,“来,多谢公干兄助我脱离苦海!翱翔于天!”
说着话,李藐就打算一饮而尽。
却在这时…
一个门外的叫花子不合时宜的凑了过来。
“两位公子,求…行行好,赏口饭吃。”
刘桢心情不错,本就要取下几个面饼赏给他。
哪曾想,李藐饮酒被打断,一下子就怒了,“哪来的叫花子,滚,滚——”
李藐这般说,叫花子哪里还敢停留,咒骂了李藐与刘桢一番,就退下了。
这本是一个小插曲…两人继续饮酒。
就在这时…
“——掌柜的。”
这次不是叫花子,而是一队装备精良的兵士,用地道的山西口音问道:“这樊城的武库怎么走?”
因为是方言,掌柜的一时间还没听明白,又重复问了一次,才给他们指了指路。
可不多时,又来了两、三队山西兵,每队几十人,依旧是问武库的方向。
掌柜的还纳闷了,“怎么城里突然出现这么多山西兵?
一如既往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藐“吧唧”了下嘴巴,眼珠子转了转,不过…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儿,他很快的就收敛起的表情,继续与刘桢喝酒。
喝酒间,一如既往的还是不断的有小股的山西兵凑过来问,武库的方向。
俨然,这些兵士是要去武库中取兵器的。
而李藐也能注意到,如今的局势下,整个樊城…似乎并无丝毫的慌乱。
所有的布防有条不紊,这哪里是襄樊先后则损了六名大将的样子。
如果…
再联想到方才刘桢提及的,明日曹丕、曹植、曹彰都会齐聚这樊城,李藐越琢磨,越是觉得不对劲儿了。
等等…
——山西人!
李藐突然就回过味儿来了,他回想起以前关麟在训练他时,特地提到过的。
曹魏中…
除了谯沛的一干武人外,就数山西将最是能打、豪迈!
谯沛武人有特殊的圈子,不是曹氏、夏侯氏的族人很难与他们建立起深厚的交集。
所以关麟对李藐的提议是,多与这些山西人接触。
一来二去,成为朋友,势必能斩获到不少机密的军情辑要,保不齐还能在瓦解曹魏的路上做出巨大的贡献。
而山西人中最值得深交的两位,其一是——张辽张文远
其二便是——徐晃徐公明。
——这些山西兵,多半就是出自他二人之手!
考虑到徐晃随曹操出征汉中,李藐下意识的就得出结论。
——等等…是张辽,是张辽在统筹襄樊的局势!怪不得…这樊城中到处都是山西兵,且防护的有条不紊!原来是他在坐镇!
近来,张辽的名头太大了,逍遥津一战,让东吴小儿止啼,也让他张文远的名字威震天下。
李藐很轻松就把张辽与如今的襄樊联系在一起。
而顺着这个继续往下想…
——张辽暗中统御…曹丕、曹植、曹彰三位公子齐聚,这…这…不对,不对…不妙!不妙了!
李藐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喝酒,可此刻的他的心情已然是波涛汹涌,澎湃的厉害。
他意识到,属于他建下第一次功勋的光荣时刻来临了!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后,缓缓站起,做出一副踉跄的姿态,捂着小腹道:“公干兄先饮着,容我去去就来…”
这意思是——李藐要出恭。
“哈哈哈…”刘桢已经喝高兴了,一边吟着:“永日行游戏。欢乐犹未央。遗思在玄夜。相与复翱翔…哈哈,汉南一定是去嘘嘘翱翔了,人有三急,快去吧,快去吧!”
说着话…刘桢摆摆手,自顾自的将酒樽倒满。
看起来,他今日比李藐还要高兴。
李藐迈着踉跄的步伐走出这酒肆的正堂,行至茅房门口。
方才被李藐骂走的那“臭要饭”的还在。
看到李藐,这臭要饭的又凑了上去,讨个赏钱。
“滚蛋…”李藐再度大声咆哮,那臭要饭的也识趣,殃殃就退下,这原本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儿。
仿佛是不适合的人出现在了不适合的地方,偶然相遇,不欢而散。
然而就在两人相互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李藐的嘴唇突然动了几动,吐出了一句语音极轻,但语调却极其严厉的话来:
——“听着,张辽在这里,樊城有埋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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