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将水师操之于手,可不是某些人口头承诺便能实现……
所以李治的承诺是一个闻着香甜可口的大饼,但是想真正吃到口中,很难。
李治自己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转换话题,问一旁的褚遂良:“鄂国公那边可有最新战报传来?”
充当行军书记的褚遂良从面前一堆文件当中拿出最上面那一份递给李治,道:“刚刚有鄂国公战报送来,说是目前正与程咬金的左武卫对峙,北边有一部东宫六率正在围拢包抄,形势很是险峻,或进或退,必须尽早做出决断。”
李治看过战报,起身负手站在墙壁上的舆图前,仔细查看舆图上标准的敌我态势。
萧瑀拿过战报看了,沉吟不语。
崔信也看了战报,花白的眉毛紧蹙,有些担心。现在尉迟恭虽然突破了霸水防线,但并未真正破坏朝廷军队的防御态势,霸水防线就好像一根皮筋一样,某一处被用力往里推,四周则相应拉长,展现出极强的韧性。
而且这股韧性会随着尉迟恭的继续突进持续增强,等到抵达临界点,反噬的力量也会更大。
如果尉迟恭的右候卫湮没在朝廷军队的反攻浪潮之中,那么对于晋王来说,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他沉吟了一下之后,明知这个时候不应该自己开口说话,可还是忍不住道:“不妨让鄂国公退回霸水以东,安下营寨稳住阵脚,等咱们抵达之后合兵一处,再全力横渡霸水,一举攻破霸水防线抵达长安城下。”
他觉得当下局势不应冒险,还是应该确保尉迟恭的安全,增强己方的力量,进可攻、退可守才行。否则一旦尉迟恭所部全军覆没,晋王麾下军队只剩下十余万乌合之众,精锐尽失,败亡乃是迟早之事……
李治看了一会儿舆图,却果断拒绝了崔信的谏言,对褚遂良道:“即刻起草军令,命令尉迟恭无论如何定要彻底突破霸水防线,扫荡一条由霸水通往长安的道路,等咱们大军抵达便可迅速渡河直扑长安。”
“喏。”
褚遂良得令,赶紧研磨执笔,书写了一份军令,给李治确认之后加盖晋王玺印,装入信封用火漆密封,出门交给账外传令校尉,即刻送往右候卫军中。
李治见崔信神色有些不自然,上前两步,微笑着安抚道:“非是不听崔公谏言,实在是时至今日,咱们哪里还有退路?面前横竖只有一条路,只能一往无前、向死而生,若是没有这份置诸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如何能够逆天改命、成就大事?须知两军相逢,勇者胜。”
从起兵造反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便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要么抵达巅峰逆天改命,要么堕落尘埃尸骨无存,若是心中存了折中的想法,反倒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勇气消弭掉,再也不能成就大业。
生死之间,他李治还是有勇气去面对的。
萧瑀也明白崔信的想法,眯着眼睛,澹然道:“吾等早已登上朝廷的必杀名单,想要光耀各家门阀之祖业,唯有披荆斩棘、视死如归,谁若半途而废导致大业败亡,吾等必手刃之!”
都到了这个时候,谁想着半途而废、改弦更张,谁就是罪人,必人人得而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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