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大规模的战争他的了解更是片面,何况还是这种加持了修仙因素的地界,棋局更错综复杂。
亲手接触过的战争…星际和魔兽算不算?
座下马车渐缓,颠簸中,裴修年发散的思绪收拢。
小钦起身拉开帷幔,暮秋的薄雾蔼蔼,天色朦朦胧胧的看不通透,鼻间除却雨水带来芳草味外还有些许若隐若现的血腥气,或者可以说是…杀气。
她轻声道:“殿下,快到前线了。”
适时,一只素白的信鸽从马车打开的雕窗飞进来,稳稳停在裴修年右手边的盆景上。
小钦拆下信纸,确认了边角的印章后,才打开信纸,遂向裴修年禀报道:
“殿下,参与绑票的人已经杀了,毁尸灭迹,做的很干净。”
裴修年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椅把,似乎在想事情,他沉吟片晌,问:“只是单单知晓本殿有找替身想法的人也一并杀了么?”
小钦的脸色微变,急忙掏出笔墨道:“奴婢这就去吩咐。”
“不…”裴修年打断了她准备行书的动作,他看向车窗外,破晓的晨曦才劈开云层,“不急,没杀也是好事。这些人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都是证人啊。”
小钦的手才停顿,正要收起笔墨,裴修年忽然又道:
“但信还是要写,只不过写的东西不一样,我要你写如今大周西疆的悲观局势,朝廷不作为的行径,青丘啖肉饮血的残忍云云…”
“末了再补上朝廷不作为,我辈豪杰当自强,三日后有胆之士不妨一同随我聚于江都城玄武台,杀青丘个猝不及防,便以赤旗为号。”
“这封信,你要交给信得过的人,拼命誊抄,张贴在大街小巷,让说书的连番去说,传的越远越好。”
“然后,再写一份手谕,仿我父皇的字迹,盖我的章,上书云川南北两州,守军立刻出军以钳形攻势包夹青丘军,瓮中捉鳖。写两份。”
“最后你再以现在我的装束作画一副,记得画瘦削些,落款要仿宫中画师的落款。”
“殿…殿下…”小钦手中的笔有些发颤,“这是造假文书动用兵权,还有起义军,立朝廷管辖以外的私军…是谋…谋…”
裴修年作噤声状,握住她飘忽不定的小手,“此乃破局之法,你写了,我们才能不死。”
楚将夜站在中军大帐里又是一夜,黄沙垒起的行军沙盘上赤旗节节败退,襄阳被夺后,西凉军已经退守杭州,驻扎此地离江都城不过五十里。
逃出来的襄阳守备军十不存一,唯一的好消息是襄阳的粮仓烧了,青丘军的粮线供给补不上,青旗没那么快插到杭州来。
但楚将夜心里清楚这只是时间问题。
大周四支主军,分别驻扎在东南西北四方,其中以北府军兵马最多,西凉则次之,但哪怕是最兴盛的北府军也只有十余万兵马。
而如今的青丘来势汹汹,派出去的探子每次都能带来更多的数字,恐怕不止二十多万。
上书的千里加急求援文书送到皇上手里,再派兵过来根本来不及,直接调用杭州、扬州守备军或许才能有机会正面抗下这群茹毛饮血的妖族。
但布政使没有皇上的手谕绝无将守军外派的可能。
连夜拔营多日奔波下,西凉军的将士们已经疲乏了…
疲乏尚能休整,但更多的是胆战,这可不是同东北的金夏蛮子打仗,他们的铁浮屠、铁鹞子虽然令人不寒而栗,但他们不吃人。
三殿下身为行军总统帅,在这时候落跑,势必会大伤军心,但…这也是在情理之中,他即便自己不走,楚将夜也会派人护送他退入州府。
楚将夜微微叹了口气,念起曾经听父亲提起同先帝开疆时,西凉铁骑的名号在中原之外直叫人望风而靡。
而如今世殊时异。青丘军跨越渭水河踏破襄阳,仅用了五天,号称险隘之郡尚如此,之后岂不是要马踏京师?
楚将夜看着沙盘上翻倒的成片的赤旗,将士们奢望一场久违的大捷。
帘笼掀起,有探子奔进大营,对着楚将夜躬身抱拳:“禀将军,三殿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