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脱下宫鞋,白皙小巧的玉足踩在那只暖烘烘的脚炉上。
肆意踩了须臾后,她才从袖口摸出来一扇质地似玉石所铸般的轻薄镜子。
太后娘娘一抬手,淡淡的真气在镜面荡起涟漪,数息之后,镜面上竟缓缓浮现出几行字来:
子:“情况如何?”——十日前
卯:“皆无差错,没被察觉。”——十日前
寅:“你这贱人不得好死!”——五日前
卯:“不是我干的,你学艺不精怪的了谁?”——五日前
雍容华贵的太后娘娘看着这面镜子有些出神,提起一只木质的削好的笔又不晓得如何描述,沉吟片刻后终于写下来一句话:
“供奉下山,我尽量插手,万事小心。”
写完后她没有再等回复便收起了镜子,太后娘娘坐在松软的床榻上拉起帘账,再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那宽大的宫装根本无法遮掩这极其下作的身材,怕是宫女见了也得脸红。
与此同时的青丘涂山仍在朝会。
妖后震怒。
泱泱大军二十余万,远渡渭水数日,才刚吞没云川,结果如今竟然兵粮寸断退回青丘,能全身而退还得全仰仗苏执秋手里的这位“三皇子”的尸身。
何况还不知道是不是真身,就算是真的那也没意义,一个皇子的损失对于大周来说不痛不痒,大周也不可能派兵西行南下,只会愈发严防死守。
满朝文武劝说之下才从革职、左迁青丘帝姬降为罢职、禁足数月。
因为再怎么处罚她本来也没什么用处,归还云川,相当于近年的仗都白打了,那么多的各种款项打了水漂。
虽然青丘还不至于负债,但也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来调养生息。
而且粮线这种事显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大周的兵马截获的,朝中有乱臣贼子显而易见。
只是内鬼间谍这种事放在明面上来说根本没用,反而会平添猜忌。
这一场朝会一直开到日中才不欢而散。
涂山宫楼之顶,囚于其中的苏执秋立在窗台前陌然望着山峦叠嶂的涂山城。
亲信侍女轻轻叩动房门,苏执秋缓缓回眸,问:“如何?”
顶楼如同牢狱铁门般的厚重制式大门推开了上半扇上如同蹲风眼般的孔洞,从内只能看见门外的一双眼睛。
侍女道:“回殿下,朝会已结束,并未有什么结果,但妖后大人对于您的制裁惩戒降了许多,只需罢职月余,禁足数日。”
苏执秋对于这个结果反应并不大,是早已能够预算的,“对于那三皇子的尸身,朝中可有什么异议?”
“殿下容禀。”侍女顿了一顿,似是踌躇了一会才说:
“太子殿下及四公主殿下不信大周三皇子是在撤退中被乱箭射杀的,他们联合上议要求验明正身,妖后大人应允了,将三皇子尸身送于天师大人由其出关后检验。”
“两个贱人。”苏执秋冷冷骂了一句,“天师几时出关?”
猫妖侍女头顶的耳朵摇了摇,盘算道:“许是要待到明年春来之际,但此次天师关隘松动,筹备的养料不多,兴许要早些时候。”
“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苏执秋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脚腕处莹莹发亮的阵法,她再望向窗外,不知何时涂山又飘起了薄雪,远方的山色浸在雪色中,又是玉楼雪似花。
“两三个月,够了。”
这位青丘帝姬喃喃低语,回了涂山也总是想起裴修年来,想也知道是他的心意丹起了作用,她紧紧攥起拳头,
“本座一定会一雪前耻,且好好活到那时候吧,‘裴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