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刘砚的脸憋得通红,最后双手扶住头冠,取下了头顶墨色乌纱帽,高高举起道,“就以此作保。”
朝中又是一片吃惊的声音,跪在刘砚身边的官员扯了扯他的衣袖。
“刘府尹,慎重啊!”
然而刘砚不为所动,虽然紧张得嘴唇发抖,却不肯改口。
叶娇是他的下属,是帮他驯服武侯的人,是在城门对抗奸佞的人。他不信那位姑娘会触犯国法,不信!
“刘府尹,”皇帝露出一丝惊讶,缓缓道,“既然你要为叶娇作保,就好好举着你的乌纱帽,看三司审案吧。你信她,难道就不信我大唐王法公正吗?”
刘砚木然道:“微臣不敢。”
王法公正,可利用王法徇私的人,会公正吗?
然而刘砚再傻,也不敢把大理寺、御史台和刑部的人全部得罪一遍。
见圣意未变,百里曦退后几步转身离去。
他身着五品绣鹰浅绯官服,在朝堂内穿行时,像一团在行刑台上溅起的血滴。
百里曦准备先到禁军衙署去。到宫门口时,他刻意走到马车前,掏出衣袖中的信件交给封名。
“半个时辰内,安国公府。”
“是。”
封名明白事情的重要。
他快步走到御街口时,忽然感觉有什么人正盯着自己。封名猛然转头,见一个瘸子扶着坊墙,慢慢地挪步。
瘸子啊?
瘸子有什么好怕的。
封名冷哼一声,顺着坊街快步走去。
他没有留意到,那个瘸子很快站稳身子,从街角牵出一匹马。接着翻身上马,动作虽然不够利落,微跛的腿也有些僵硬,但他那持重肃穆的神色,仿佛正站在千军万马的沙场上,举枪对准敌人。
禁军未动前,要搜家的信就送到了叶娇手里。
这是严从铮刻意放慢集结速度,留给叶娇的时间。
她拿着短短的字条,站在安国公府的朱漆门匾下,忍不住浑身发抖。
愤怒、委屈和不甘,还有担忧、恐惧和震惊。
除了这些情绪,强烈的自责包裹着叶娇的心,让她的每一次呼吸,都短促沉重。
她没有照顾好母亲,没有守好这个家。
安国公府将会被禁军翻箱倒柜颜面尽失,母亲会被吓到,姐姐会觉得羞耻。
严从铮是要她做好准备,府中有什么容易被朝廷误会的东西,都要销毁或者藏好。他会留给她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做许多事。
但叶娇想做的,只是安抚母亲。
安国公府清清白白,唯一的弱点,可能是他们的赤子之心。
叶夫人端坐前厅,正在教导叶柔绣花。
“这一朵梅花上,要绣一团雪。雪中红梅,方显坚韧。”
叶娇走进去,握住母亲的手,把事情说了。
“圣上只是搜家,母亲还是暂且避到庄子上去,省得烦心。”
叶柔手中的针一抖,刺破指尖。血滴刚巧落到那一朵红梅上,红得触目惊心。
“不用,”叶夫人拍了拍叶娇的手背,“之前母亲的确害怕过,但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你们是我养大的孩子,你们怎么样,我很清楚。他们要搜家,尽管搜,最好是把我拘到大理寺去,我也好问问那些人,怎么一个个长着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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