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阳不时的口中喃喃:“上有十二头,下有三十四足…用均分列表的话,如何解?”
——鸡兔同笼!
还是鸡兔同笼的问题。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糜阳整整三天了。
自从那一日,将五万斛粮食交付给关麟,两人聊到了这“鸡兔同笼”的问题后。
这三天来,糜阳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他的脑海中不时闪出的,是关麟提及的话。
——“这才只是两种解法,一个是假设法,一个是金鸡独立法,事实上,类似于这种鸡兔同笼的问题,一共有十三种解法!”
十三种解法?
糜阳越想越是觉得深奥,越是觉得关麟深不可测。
他绞尽脑汁,也仅仅只是…又多想出了一个“表格法”…
算是《九章算术》“衰分”理论的延续。
可…还有十种呢?
后世,往往数学研究到最后,人都会变成“疯子”,会陷入那庞大的“数学宇宙”中,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们会纠结于任何一个小小的发现。
当然,那是后世,在汉代…仅仅只有《九章算术》理论下的数学,想要超脱于《九章算术》是何其困难。
不夸张的说,糜阳此前是被框在了那个圈中。
可偏偏,关麟…彻彻底底的为糜阳打开了一扇窗子,让他超脱出这个圈,抵达更广袤的宇宙。
这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似乎是注意到了父亲的归来,糜阳也有些累了,他很懂事的阖起竹简,迎上父亲,“父亲今日怎生回来的这般晚,是公务繁忙么?”
“唉…”糜芳摆了摆手,无奈的叹出口气。
“父亲这是?”糜阳连忙追问。
糜芳的眼眸却望到了案几上的《九章算术》,再看看儿子,心头不免还轻松了几分,“吾儿一门心思醉心于数学,却是让为父能宽心不少啊…只是…那云长的儿子,可就没这么省心咯。”
云长的儿子,不省心?
当这两个词传出,糜阳眨巴了下眼睛,当即会意,“父亲说的是四公子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
糜芳瘫坐在竹席上,褪去了袜子,那肥胖的身躯像是一个圆球,整个人显得极不雅观。
“父亲能告诉孩儿么?”
糜阳好奇了。
现如今,他只对两件事有兴趣。
一个是鸡兔同笼;
另外一个,则是通过鸡兔同笼问题,为他在数学领域打开一扇全新窗子的四公子——关麟关云旗!
“唉…”糜芳长长的叹出口气,“你说说这关云旗,好端端的一个下午抓捕了一百多人,言之凿凿说这些人是魏谍,却既无证据,又无为父批捕的手书,如此胡闹,这在江陵城…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一整个下午,整个江陵城都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而来为父这边状告他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偏偏…为父与云长这关系,又如何能不压下去呢?可压着压着,唉…不说了,不说了…”
说到最后,糜芳已经无语了。
整个一晚上,他是越压,群情越是激奋哪!
这很容易理解,关麟是在抓魏谍,比如那“长新”酒楼,他把所有酒楼里的人一股脑全抓走了,总不可能这些人都是魏谍吧?
那寻常百姓的家人自然要来闹,人多了,可不就聚集起来,群情激奋哪!
再加上,还有那“连刘皇叔”都敢骂的张邈。
可想而知…他糜芳的压力何其之大?
乃至于,糜芳有一种感觉…
关公有这么个儿子,他的心岂能不累?
可关公有这么个儿子,莫名的,他糜芳凭什么,也感觉心累,累成狗啊!
倒是…
糜阳,他的眼珠子一定。
宛若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喃喃道,“若…诚如父亲说的那般,魏谍与寻常百姓都抓起来了。”
“那么…他们如今就同时被关在牢狱中,魏谍一定与寻常百姓有不同之处,如此说来…”
“…这道题就变成了,魏谍有多少人,无辜百姓有多少人?这是…鸡兔同笼的问题呀!四公子这是在解…‘鸡兔同笼’的问题啊!”
啊…啊…
听着儿子的这么一番话,糜芳顿时有一种悲鸣到极致的错觉。
咋…
咋他儿子,也魔怔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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