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以为井田不行,民不得康正统。’
井田制可以说直接触及到了,既得利益集团的核心利益,当即就有人站出来反驳:
‘昔王莽欲复井田而失天下,今岂可不引以为戒。’
方孝孺微微一笑道:“兄台此言差异,王莽之乱非为井田也,实乃其欺凌汉家孤儿寡母,夺其玺印,称制于海内。”
“故天下人无不视其为贼,欲剖其心挖其肺。”
“纵使其不行井田,天下亦乱,莽贼亦死。其覆亡于井田有何关系。”
然后又有人提出不同意见,比如什么商周时期人烟稀少,可推行井田制,大明人口多不行。
方孝孺就反驳说,商周时期是因为推行了井田制,制定了各种规矩,人们去遵守规矩,礼仪才能推行天下。
顺带的还鼓吹了一番三代之治:三代富庶胜于今,风俗之美胜于今,国家也比现在强盛,持续时间也更长。
很快这场学问交流,就变成了一场争辩。
方孝孺和众多学子的政变,前者鼓吹井田制,后者反对。
然而只有一人的方孝孺,却丝毫不落下风——不,准确说是他压着这群读书人单方面吊锤。
将诸多读书人驳斥的哑口无言。
陈景恪听得暗暗摇头,他终于知道,方孝孺为何会被称之为建文三傻了。
这已经不是政治幼稚,而是毫无政治智慧,天真到过了头。
一個很简单的逻辑,要是周礼真那么优秀,要是周朝人都那么讲规矩,为何会有春秋战国?
为何会有秦灭诸国一统天下。
可惜了,他陷入了自我世界,已经无法自拔。
再去看朱雄英,只见他目瞪口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神色里也再无一丝欣赏之意。
陈景恪轻笑道:“如何?”
朱雄英的表情非常失落:“我终于知道爷爷为什么说,他有大才但需要磨砺才能大用了。”
陈景恪借机再次教育道:“还记得方才我说的话吗,人都是矛盾的,是复杂的。”
“不要因为他某一个方面的影响,就全面认可一个人,或者全面否定一个人。”
“要从不同的角度,做全面的了解才行。”
朱雄英郑重的点头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我懂了。”
陈景恪很是欣慰,也不再过多说什么。
另一边,眼见众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方孝孺难免有些上头,高呼道:
井田废而天下无善俗,宗法废而天下无世家。
不行井田,不足以行仁义。
酒楼内陷入一片沉静,看表情有些人确实被他说动了,莫非恢复周礼才是治世之道吗?
但大多数人都不以为然,只是又辩不过他,只能选择沉默以对。
朱雄英眉头紧皱,方才他对方孝孺有多欣赏,这会儿就有多不喜。
左右看了看,对这些士子的表现更是不满:
“如此荒谬言论,竟无人能驳斥吗?”
陈景恪心中一动,问道:“你若有想法,不妨站出来一试。”
朱雄英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学问远不如他,怎么能辩的过他。”
陈景恪鼓励道:“人要勇于尝试,你只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就可以了,不必在意胜负。”
“你才八岁,就算辩不过他,也无人会嘲笑你,况且也没有人认识我们。”
朱雄英终于被说动,咬了咬牙猛然起身:“方先生所言,吾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