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荣抬起手,“我为陛下诊脉。”
宣武皇帝有些迟疑,终究还是对陆景荣信任几许,“准。”
李禄赶紧扶持着宣武皇帝到了龙椅上坐下,将他的手腕抬起来,朝陆景荣说:“陆先生请。”
陆景荣点头后走上前来,手指搭在宣武皇帝手腕上,片刻后轻叹了口气,“不好好吃药,哎……”
“父皇的身子如何疗法,还请先生告知。”太子连忙询问。
“嗯,我想想。”陆景荣拧眉思忖片刻,说:“皇上的身子如今不适宜大量用药,食补的,我要准备一下,等配好了食补的方子,再拿来给陛下。”
宣武皇帝花白的眉毛紧拧,眼底略带疑色,却是没说话。
太子说:“方才那白云观场地之中出事,陆先生正好在附近义诊,所以瞧了两眼。”
“是。”
陆景荣点了点头,眉心轻轻拧起,“修建道观,镇守龙脉本来是造福万民的好事,只不过那位道长好像少算了一些事情,才引发今日祸事。”
“哦?”
宣武皇帝追问:“少算了什么?”
“堆山建塔得天庇佑,要天时地利人和,不能只靠人力一蹴而就,九九重阳日子虽不错,但并非大道之日,再加上选定修建白云观通天塔……”
“通天塔不是什么人都能修的,踩乾坤位,对于道人的命格也有极其苛刻的要求。”
“这位邱道长,并不是天选之人,他强硬要做这件事情,才会有这等血光之灾。”
宣武皇帝拧眉问道:“那么何时是大道之日?”
“不知,需机缘算出。”
“那何人才能主持修建通天塔?”
陆景荣并未多言,却摇了摇头。
宣武皇帝神色越发复杂深沉,他看着陆景荣,似乎在琢磨他话中真假。
陆景荣十分坦荡,“通天即为通达上天之意,这世上的凡夫俗子谁也无法通天,修建通天塔实为狂悖之言,非要做,恐怕要糟天谴。”rg
宣武皇帝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放肆!你敢说朕逆天而为,要遭天谴?”
大殿内伺候的宫奴全都跪倒在地,扶在宣武皇帝身侧的李禄也面色发白浑身颤抖,太子更是神色凝重,沉沉地看着陆景荣。
陆景荣却依然平静,徐徐出声:“陛下若觉得,我说的话夸大其词,那可以过问一下,从决定修建通天塔到现在,民间以及各地都处了什么状况。”
“等陛下了解清楚了,再问我的罪也不迟。”
“不过就算陛下要问我的罪,有些话我也要说——”
“陛下时运极好,是身负真龙之气的真命天子,能力压其余多方势力,平定天下,实乃陛下早已注定了的命数。”
“但这天地之间自有看不见的法理,非人力能强行扭转,即便是陛下,有些事情也无能为力。”
“陛下既随道人修行,该当知道‘水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并非空谈,顺应实事,顺应民意,顺势为之,才是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