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衙走到最深处,是范知州居住的院子。
除非有要紧事,否则衙门众人很少登门。
但范坚不同,他是范知州的侄儿,自然是来去自如。
范坚找了个空闲就去了自家叔父的书房。
“叔父。”
范知州眼皮也没抬,问道:“你不在前头当值,来这做什么?”
范坚心想,叔父不是也没当值反而在书房里练字吗?
但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
“其他人都去驿馆了,我吃坏了肚子就没去,不是我不当值,是我没赶上。”范坚为自己解释着。
范知州放下毛笔,这才抬头看向侄子,皱眉问道:“驿馆的事还没有结果吗?楚推官怎么说?”
范坚没说话,躲躲闪闪地抠了抠手。
范知州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
他最是了解自己这个亲侄子,心地善良,又没见过世面,最容易被人忽悠!
“范坚,驿馆的事,没告诉楚推官?”
“也也不是……就是……就是……”想了半天范坚也没想出理由了,只好说道:“我们是想着新推官刚来,也不能让她看轻了我们,所以我们想先自己来,等查不出来再告诉楚推官……”
“人命官司也能耽搁?”范知州气得想找柳条抽范坚,“这是谁的主意?钱林?”
“不是……我们都是这么想的……”
“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这些话都是钱林教你的?”
“我……”
“范坚,我管不了你了是吗?要不你回乡下种地去!”
范坚脖子一缩,点了点头,承认道:“是钱林提议的,但是我们都觉得他说得对。”
“你!”
什么他们都觉得钱林说得对?
那三个小仵作根本就不敢说话,推司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也就范坚这个二愣子被钱林牵着鼻子走!
范知州正在气头上,气侄子无能,也气钱林敢欺负他的人。
他想张口骂范坚一顿,但看见自己方才写的“静”字,他又沉了心宁了神。
最后决定掰开了揉碎了,心平气和的和范坚好好说说道理:
“过来!”
“叔父……”
“你知不知道钱林为什么怂恿你煽动你,不让你告诉楚推官驿馆件事?”
“知道。楚推官是汴京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官家的孩子就塞到咱们青州来了,还是个女子,真是欺负人,不公平!”
“你就没想过楚推官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啊?怎么可能!”
“无知!能当推官的人……罢了,先不说楚推官!原本楚推官不来,老推官辞官后,钱林虽然本事还不够,但矬子里头拔高个,也应当是他升任推官,但现在他的路被楚推官挡了,他心里怨恨楚推官!这般简单的事,你想不明白?”
范坚呆愣愣地点了点头:“侄儿知道啊,可确实是楚推官挡了钱林的升官路啊……”
“你个傻子知道什么?回回被钱林卖了还帮他拿银子?他在外头借用你的名字做了多少蠢事了,你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两样?”
“钱林也是为我好,想帮我扬名,又不是真的用我的名头去做坏事……”
“你还是早日回乡下种地去算了!”范知州大手一挥,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好说歹说,他跟范坚就是说不明白了。
他们范家怎么会有这般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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