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公主已经拈起茶杯,垂下眼皮呷了一口,幽幽道:“身子虚,那就要注意保养才好。”
武媚娘以手掩唇,噗呲一笑。
房俊愈发尴尬了,嘿嘿小了一声,转身赶紧走去一旁的厢房洗澡……
目光从房俊略显狼狈的背影上收回,武媚娘道:“殿下何必如此?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不至于咄咄逼人。”
高阳公主娇哼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忿然道:“本宫如何愿意咄咄逼人?无论他娶回来多少女人,甚至无论在外头养了多少女人,都随得他去,你以为他跟那个什么新罗女王不清不楚的本宫不知道?本官才懒得管。本宫也曾说过若是长乐姐姐愿意跟着他,必然不会横加阻挠。可是有必要背着本宫偷偷摸摸么?总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有些话说出去的时候敞亮,有些道理比谁都明白,可是事到临头,总是难以说服自己愉快接受。
武媚娘却不以为然,轻声道:“好男人总是吸引女人的目光,咱们郎君乃是当世人杰,不仅功勋盖世,更是才华横溢,不知多少名门闺秀、豪门少妇趋之若鹜,愿自荐枕席,哪怕只是一晌贪欢亦是无怨无悔。可这世上的男子懂得体恤妻妾之不易,愿意小意温存、悉心呵护者,确如凤毛麟角。咱们能够委身于郎君,温情脉脉阖家温馨,已然是天下女子想都不敢想的福分,何必身在福中不知福,偏要庸人自扰呢?”
男人嘛,甭管有没有能耐,贪花好色、贪嘴偷欢势不可免,这是天性,谁也不能扭转。
而似自家郎君这般知冷知热,又能够对妻妾给于尊重,从不曾说出半句类似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话语,已然是幸运之中的幸运,那可是比孔圣人还要高尚的品德和心胸。
可万万不能持宠生娇,最终变成“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之类的怨妇才好……
高阳公主斜眼看她,不悦道:“什么叫‘庸人自扰’?你是在讽刺本宫是个‘庸人’?”
武媚娘无语,殿下,我这番话的重点是在这里么?
当然,她知道高阳公主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心中不顺,稍后大抵便会将这事儿忘了,毕竟以往可是不止一次说起想要房俊收了长乐。
话说自己的姐姐跟了自己的丈夫有什么不好?起码比去外边养着那些个花魁名妓强的多吧。
没见到我姐姐偷偷摸摸的跟着郎君,我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嘛……
半晌,房俊沐浴之后换了一套青色直裰出来,英挺的脸庞也多了几分文雅,固然唇上蓄了短髭,但是皮肤光滑眼神明亮,背脊有如轻松一般挺直,看上去依旧犹若翩翩佳公子,往日里的威仪削减了几分,更似一个文采斐然的士子,而非位高权重、官高爵显的朝堂大佬。
他随意走过来,坐下后喝了一口茶水,笑问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高阳公主似笑非笑:“想听?”
房俊一愣,便知道这两人在说自己呢,连忙转移话题,道:“父亲母亲他们都去了江南,这府里顿时清静下来,空落落的有些不适应。”
一月之前,应房俊未雨绸缪的建议,房玄龄已经带着家中诸人乘船南下,前往华亭镇。
房遗直、房遗则兄弟俩会出海前往倭国,前者去飞鸟京担任汉学教谕,在学塾里教授汉学,房遗则前往利根川平原,开拓房家的海外根据地。
萧淑儿则留在华亭镇安胎静养,等待生产,算一算日子,或许这个时候孩子已经呱呱坠地,正往长安送信而来……
房俊不由得又想起了房菽房佑两个小子,小小年纪就不得不背井离乡前往江南,算是他这个父亲不称职。难免神驰飞跃,恨不得此刻就赶赴江南,与父母家人团聚,再不理会朝中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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