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人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嚷嚷了起来。
“抱歉,抱歉…”说话的是张仲景的二弟子杜度,“家师真的是病入膏肓,令堂的病实在是无以为继!”
“你说无以为继就无以为继啊…你可知道,老子走了多少里路?翻过了多少座山?才来到这里?若非张神医名声在外?老子…会来么?”
“若阁下不嫌弃,可以让我师兄来为令尊诊治。我师兄颇得家师真…真传!”
“那《伤寒杂病论》是你师兄写出来的嘛?”
这边的争执还没有结束,那边的争执声又起,“你就开个数,到底多少钱,才能见张神医,老子有的是钱,有的是钱!”
这边厢,张仲景的三弟子韦汛努力的维持着越发混乱的秩序,“抱歉,抱歉,这不是钱的事儿么?实在是家父的身体…”
这时候,诸葛瑾也凑到了前面。
诸葛恪看到了父亲勉力的往前挤,他也想跟过去,却因为人太多,寸步难行,根本挤不到父亲的身边。
却听得诸葛瑾的话语传出,倒是与其它问诊者截然不同“在下自东吴来,家中有一兄长疾病缠身,痛苦不已,在下斗胆请仲景神医赴东吴一趟…费用不是问题!”
不等诸葛瑾把话全盘讲出。
周围已经有人起哄道:“还去东吴呢?便是我等登门问诊都见不到人…如何还能去东吴?”
这…
诸葛瑾神色一黯,不过他反应迅速连忙道。
“那可否,请那位坐诊的小先生跟我一道去趟东吴。”
退而求其次,请不到张仲景,将其弟子请过去,总也能向吴侯交代。
“抱歉,抱歉…实在是抱歉。”韦汛连连摇头,“我等行医,本不该畏惧艰辛,可如今非常时刻…家师病症每况愈下,实在…实在是腾不出人手!还望…还望…”
不等韦汛把话讲完…
那些脾气暴躁的再度嚷嚷道:“让我们进去,至少…你得让我们看到张神医本人哪!若真是病入膏肓,纵是千里迢迢,我等也绝不停留!总不能凭你三言两句,就把我们打发了去吧?”
“就是…就是…”
“让我们进去…”
越来越多的人嚷嚷起来。
秩序也是越来越混乱,肉眼可见,张仲景的这些弟子,还有张家庄的村民,就要扛不住了!
…
此时,关麟、张飞、张星彩带着一百部曲也赶到了这边。
糜阳正在娓娓讲述着,斥候提前探得的有关张仲景的境况。
“神医张仲景的老家在捞刀河旁,那紧邻‘罗汉庄’的‘张家庄’内,他早年弟子众多,却悉数均派出去悬壶济世,唯独这两年才收了三名关门弟子,带在身边,大弟子名唤王叔和,二十五岁,荆州人,二弟子名唤杜度,二十二岁,南阳人,三弟子名唤韦汛,二十岁交州人。”
“自打一年前,张神医发觉身患伤寒,卧床不起,外出问诊便均有这三名弟子代劳,可即便如此,由于名声太过响彻,这张家庄依旧少不得前来投医问药者!”
“倒是张家庄因为这些往来问药者,受益不菲,各个村民都感念着张神医,而张神医无论病况何等严重,哪怕是卧床不起,也从未拒绝过任何一位病患,便是因此,前来投医者越来越多。”
“除此之外,张神医十五年前还收下一位义女,平素与张神医一道问诊,今年来,时常侍奉于张神医身边…在整个长沙颇有‘孝’名。”
听到这儿,关麟感慨道:“可惜是个女子,否则倒是可以推举个‘孝廉’了…”
关麟相信,能一整年侍奉于义父身边,这绝不是演出来的。
比起那让梨的孔融、卧冰求鲤的王祥、怀揣橘子的陆绩,不知道真多少倍呢!
倒是张飞,挠挠头,“怕个啥,只要你云旗想,便是女子,俺张飞推他做‘孝廉’,又有何妨?”
倒是糜阳,连忙解释道,“四公子与三将军多虑了,纵不论男女,可此女子已过四旬,早已过了‘孝廉’的年华。”
张飞说的本是一句玩笑话,倒是糜阳当真了。
说着说着,一行人绕过最后一个弯,已经能看到眼前的“张家庄”。
只是…
“——咋,这么多人哪!”
张飞不由得惊呼道。
张星彩也眨巴了下眼睛。
方才,糜阳讲述时,她听得很认真,知道这张家庄,会有来寻医问药的…
可这般多人…这么多车马,聚集在村口么?
这得有多少人哪!
倒是关麟关某微眯,他是来救张仲景的,可这些来寻医问药却是在害张仲景。
关麟自诩为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当即朝身侧吩咐一声。
“——前面开路!”
“——这些都什么档次?跟本公子见一样的人!”
这一句话中下达的命令很明确。
麋路会意,带着一干部曲就匆匆上前。
“让开,让开…”
这些人,横冲直撞的就闯了过去。
远途而来者不由得抱怨,“哪里来的地痞、流氓,在这长沙之地撒野?”
“此乃关公治下,岂能容你们造次?”
这话脱口。
麋路一把就拎住了说话两人的衣领。
“看清楚咯,我家公子要来拜访张神医?不让开的,就是这下场!”
麋路胳膊用力,直接将那两人抛了出去。
伴随着“咚、咚”的两声响…
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而这下,整个村口安静了,所有来求医者默契的让开了一条道,心头暗想,这又是哪家…刁蛮的公子?
竟敢在关公治下如此撒野?
倒是麋路尤自不过瘾。
一边掰着手腕,关节处“咔咔”的脆响不绝于耳,他嚷嚷着。
——“一个个的都什么档次?跟我家公子拜访一样的人?配么?”
——“都特娘的,滚一边儿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