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已经是声泪俱下,声嘶力竭。
“咳…”张仲景的咳声戛然而止,他努力的伸出那虚弱的手,不断的轻抚着眼前的义女。
过得许久,他方才喃喃:“你…你经历的更多,你…你更是苦命人哪!”
就在这时…
“——师傅。”
三个男弟子的声音远远传来。
女子连忙用袖子擦拭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她勉力的挤出几许笑容,旋即起身出门迎上。
他们三个正是义父收下的年轻弟子。
——王叔和、杜度、韦汛!
“你们师傅正念道你们呢?”
“师姐、师傅放心…”那为首的弟子不过二十岁出头,可看似十分聪慧,单单从女子的话中,都猜到了师傅的担忧。
他一脸笑吟吟的模样,大声喊道:“都治好了,药到病除,乡亲们还送了我们一只鸡、一只鱼,今晚正好都炖了给师傅好生食补。”
“是啊,用了师傅的方子,自是药到病除!哈哈…”
因为治愈好了病患,张仲景的心情也像是大好。
他勉力的也笑出声来。
一时间,这不起眼的小屋内外,满是欢声。
只是…
在这里,谁都知道,他们的师傅,这位无比虚弱、浑身冰冷的老者…
他以残存的“病体”扛到如今,究竟忍受了多少痛苦?
他想洒脱一点,彻底放手,可他又不能这样,他必须把这医治“伤寒”的本领传给他们。
所谓——得人不传,恐成坠绪!
…
…
江陵城,此刻的关麟,坐在太守府的书房,正揣着下巴。
张星彩坐在他的身侧。
对面主位上跪坐着的则是太守糜芳。
关麟跟着糜芳到太守府,可不仅仅是为了那一千部曲的“债务”,可不是为了混一顿饭。
他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那“软绵绵防侧漏的小翅膀”!
自打一大早,张星彩提出,还需要这“小翅膀”时,关麟就即刻派人去告知贼曹掾属的马秉。
让他试着先用之前晾晒好的“纸张”,配上棉花…
加工一番,看能不能今儿个就制造出来几个。
除了给张星彩解决燃眉之急外…
糜芳这边,既是谈合作,也同样需要样品哪。
说起来,关麟知道糜芳是有门路的,他既有能耐把军火倒卖出去,就一定有能耐…能把这“小翅膀”也给贩卖出去。
——北方氏族林立,不差钱的多,市场还是很广阔的!
只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
哪怕是等到下午了,贼曹掾属那“小翅膀”的样品还是没有送来,这就有点尴尬了呀。
关麟已经派人去催促…
当然,关麟是知道的,其中有一道工序,将纸浆晒干,这需要大量的时间。
但是,关麟等不起啊!
他派人去告诉马良,让人扇风,加快吹干,今儿必须送来“样品!”
反倒是糜芳的眼珠子转动…
他也等了俩时辰了,可关麟口中的“生意”还没送来。
糜芳都寻思着,是不是这小子在唬他呀?
不带他发财致富啊?
可这想法刚一出现,糜芳就摇了摇头,关麟唬他干嘛?人家关麟才是债主啊!
“咳咳…”
心念于此,糜芳缓缓张口,“要不…咱明儿个再看?贤侄啊,你放心…不急于这一时,只要是好东西,那你叔我,有的是办法能卖出去!你想卖到哪,就能卖到哪!”
关麟也是无奈了,他叹出口气,缓缓起身,正打算走。
却在这时…
“禀太守…”一名文吏匆匆的走来,当即禀报道:“关公那边问糜太守,北伐襄樊所需的粮草可筹集出来了?江陵城、长沙郡加固、筑城…所需的金钱?可筹措出来了?”
呃…
听到这儿,糜芳的脑袋都要炸了。
又一个来讨债的!
说起来,糜芳心里苦啊。
诚然,荆南四郡今年的收成不错,特别是长沙,单单一郡就收上来二十万斛粮食,四郡合起来三十万斛也有了。
可…有粮食归有粮食。
架不住你关羽…北伐襄樊要粮,加固城池要粮,三军将士们的俸禄,每天的伙食也都需要粮食啊?
如今粮仓中就这么三十万斛粮食。
要北伐,勒紧裤腰带,还勉强能凑出来…可压根就别提加固城池了!
倘若,要加固城池,自然就没法北伐…
这就是现实!
可这话,他糜芳要怎么跟关羽讲呢?
总不能说,云长啊,别北伐了?回家洗洗睡吧!
这话若说出口,那关羽的眼神能变成一把刀。
可若是说,别加固城池了,省着点儿吧!
这话,都不用关羽了拔刀,他糜芳自己就不同意!
加固城池防范的是东吴啊!
——这是东吴啊!
——吴啊!
是那个臭不要脸的孙权哪!
这怎么能不要加固呢?
——必须加固!
加固到固若金汤、坚如磐石!
因为,糜芳对孙权的恨之入骨…他是一丁点儿便宜都绝不能让孙权占到。
一丁点儿坏心思,糜芳都不许孙权生出来。
他心头就一个想法!
——丫的,你这碧眼儿,就老实在东吴给老子待着,等老子以后带兵剿了你,你的是老子的,你东吴的也是老子的!
当然,糜芳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唉…”
他幽幽的发出一声长叹。
倒是关麟突然就想到了什么。
他连忙问:“子方叔?我爹是打算要加固江陵城?长沙城?”
“是啊…”糜芳幽幽的叹气道,“因为此前那东吴臭不要脸的奇袭荆南,吃一堑,长一智…欲北伐曹魏,东吴的屏障江陵与长沙必须加固,必须固若金汤!”
说到最后,糜芳的语气竟有些咬牙切齿。
倒是关麟眨巴了下眼睛,接着问。
“糜太守既这么说?那…何苦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不瞒你…”糜芳一摊手,“穷啊…又是北伐,又是筑城,府库哪有那么多的钱粮?你叔我…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噢…
这话脱口,关麟当即就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一定,展颜道。“子方叔?筑城的钱…府库没有,可侄儿有啊。”
——“侄儿这边,穷的就剩下钱和粮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