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他们也听说他们曹掾有被李邈给“欺负”了。
来到这里,二话不说,左右开弓,骑在李邈的头上便是一通乱拳下去。
关麟看着都有些心疼。
心里连连嘀咕着。
——你们可轻点呀,别真给打坏了。
心念于此,关麟的余光却瞟向四周。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关麟粗略的扫了一遍过后,又扫了一遍。
可最后…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关麟心想。
——这么多人,到底哪个是啊?
原来,方才他与李邈见面,李邈隐晦的张口说了些什么,别人没有注意,可关麟看的真切。
李邈的口型是——有“眼睛”跟着他!
故而…李邈才会做出癫狂一般的举动,才会朝关麟撕咬了过来,宛若不共戴天。
而为了演的逼真,关麟也就不能有丝毫的留情。
呼…
心头呼出口气,关麟暗道。
——委屈你了!
其实,张星彩已经停手了,倒是贼曹掾属的那些衙役们,丝毫不客气,一番殴打,李邈浑身的骨头都宛若要被打散了。
可他的嘴巴始终不停,他依旧是保持着一个“喷子”的本色。
——“关麟,我日你…我日你全家!”
——“你们关家一门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呜呼哀哉…嗟夫痛哉…我日你先人!”
粗鄙的“日”字,高雅的“呜呼哀哉”、“嗟夫痛哉”…凡是能骂的,李邈一边挨打,一边骂了个遍。
关麟则表现的越发狂傲、嚣张。
“还呜呼,呜你大头鬼啊!打,接着打,往死里打!”
“打到他闭嘴为止!”
李邈厉声大啸,“除非你打死我,否则,否则我李邈与你不共戴天,我李邈与你们关家不同日月…”
关麟不得不佩服李邈遣词造句的能力,他故作大笑,“就你?还跟我不同日月?我都在想,要不要让你看到明天的太阳?”
原本而言。
一个富贵家族的少爷当街殴打名士,一定会招致围观人士的重重谴责。
可…偏偏,是李邈先动的手,关麟打的也算是事出有因。
考虑到关麟将魏谍都揪了出来,考虑到这李邈差点误了大事儿。
所有人的愤怒一股脑的都涌在这李邈的身上。
不时有人叫喊。
“打得好!”
“打死这个龟孙儿!”
倒是唯独李邈,迎着周围的谩骂,挨着最狠毒的打,却说着最狂妄、最嚣张的话。
——“你打死我吧,哈哈哈…你打死我吧,我…我李邈就是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
“嘎吱…”
关麟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动。
原来是张星彩气不过这李邈说什么“厉鬼”、“生不如死”的话,她直接一脚踩在了李邈的小腿上。
李邈尚未反应过来,“嘎吱”的脆响先声夺人,紧接着,一处剧痛便从他的小腿处钻心而来。
李邈当即发出一声哀嚎。
这是…骨…骨折了!
当然,张星彩控制着力度,并没有下死手。
这等力度,若有良医…一个月之内,还是可以恢复的,倒是…李邈脸上与身体上的内伤能不能恢复就不好说了。
关麟心里嘀咕着。
——差不多了吧?别真打死了!
他当即就打算喊停了…
可骤然,李邈的目光与他的眼芒交汇,他感受到的是李邈眼神中的坚毅与果决。
他就像是再说…
——还不够!
——继续,继续!
——接着打!
呼…
关麟的心头是猛地长吁一口气,他都没想到,这李邈…为了能打入曹魏内部,为了能过了那生性多疑的曹操这关,竟…竟能坚韧到如此地步?
当然,关麟哪里能知道李邈心中所想呢?
在他看来,他已经像他的偶像祢衡一般,当众一丝不挂、果露形体。
乃至于…他更近一步,被人绑在木桩上,任人指指点点。
他既已经迈出了这一步…
那,内心中所有的羞耻感自是一扫而空,他现在心头唯有坚守着的是厚重的——使命感!
开弓没有回头箭…
在这一股使命感下,他什么也不在乎了。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就在关麟打算下令,继续狠狠地打时、
有人厉喝道:“关公统御,江陵城下,是谁敢当街行凶造次?来人,绑了,莫要走了凶徒!”
这声音。
关麟可太熟悉,这不那“糜老头”么?
关麟还正琢磨着去向他讨债呢?
不曾想…这货主动送上门了。
这不就巧了么?
果然,在一干官兵开路下,那当中肥胖的男人气势汹汹的撸起袖子,不可一世的朝这边走来。
“本太守巡街,竟不曾想,光天化日之下,竟会出现如此恶劣之事!成何体统?王法何在?律法何在?”
糜芳的话说到这儿。
突然发现…挨打的人是李邈。
他心头下意识的就“咯噔”一响,当即就生出不祥的预感。
果然,当转头看到关麟时,吓了一跳…
——这,这,这!
当即,糜芳就说不出话来了,方才的嚣张不可一世,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他怂了,就像是“那啥过的“那啥”…一下子就萎了一般。
还是关麟乐呵呵的朝他笑。
——“你好啊,糜太守,咱们是好久不见了!”
——“话说回来,糜太守欠我的债?打算啥时候还呀?”
这大官正是江陵太守糜芳。
看到关麟的一瞬间,他的心,一下子就哇凉哇凉的。
他内心中直嘀咕。
——大爷的,怎么是这小子啊。
——早知道是这小子,我…我就该绕着道走了…完犊子了,这是转角撞见大债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