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会酿酒么?”
“…会,但酿的不好。”
“那酿酒的时候,一酿时用粗米两斛,麴一斛,能得成酒几斛几斗?”
这…
当关麟问到这里时,酒肆掌柜明显的迟疑了。
不过,他反应很快,连忙回道:“我记不得了,都是下人们做的…我没特别留意。”
而话问到这里。
门外的张星彩小声对关银屏道:“他根本就不会酿酒…”
“为何?”
“凡是酿过酒的,谁不知道,一酿用粗米二斛,麴一斛,得成酒只在六斛往上,怎会精确到斗?似乎…云旗弟弟是在诈他!”
唔…
张星彩的话让关银屏一怔,关银屏连忙问:“你怎么知道?”
“我爹爱喝酒啊!”张星彩压低声音回答道:“所以,娘总是酿给他…连带着还教给了我,无论是谯沛的‘九酿春酒’,还是琅琊的‘青云琅酒’,我都会酿…”
噢…
关银屏这才意识到,星彩妹妹的母亲可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哪。
甚至,不只是北方人,还是曹魏阵营中那谯沛功勋夏侯家的侄女儿呢?
是贵女子!
而此时,关麟的问话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能得多少酒?真不知道?”
“不知道!”
“噢,我又忘了,你刚刚说你老家是哪的?”关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询问。
“徐州琅琊国东武县人…”
“家里有几口人。”
“家里除我与内子,没人了。”
“为什么出来。”
“我不是说过了么?逃难…”这次这酒肆掌柜回答的言简意赅。
“怎么逃出来的?”
“跟着老乡,驾驴车…”
“你刚刚说,曹贼所过之处人畜不留,谁教你的成语?”
“我…我听客人讲的。”
这个回答一出,关麟微微一笑,“可方才你不是这么答得,你方才说的是你内子教的!怎么又成客人讲的?”
这下…那酒肆掌柜明显紧张了,“都…都有。”
“你叫什么?”关麟再度问。
“王七!”
“哪个王?”
“大王的王!”酒肆掌柜顺着关麟的话就脱口。
而随着这一句话脱口,关麟的眼眸一下子眯起,他笑吟吟的直视向这酒肆掌柜的目光,“你方才不是说,你不识字么?那你岂知…大王的‘王’是哪个王?”
这…
一时间,这酒肆掌柜下意识的猛咽了口口水。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感觉眼前这位年轻公子那笑吟吟的眼眸,简直是摄人心魄,仿佛一切的谎言,都完全逃不过他的眼睛,一切虚妄…都会被他识破。
与此同时…
门口处的张星彩与关银屏俱是一惊。
关银屏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道。
“四弟抓对了,他果然有鬼…”
张星彩重重的点了点头,“否则,他何必隐瞒他会写字呢?”
而不等关银屏与张星彩彻底想明白,关麟的声音再度传出。“问也问了,答也答了,玩也玩够了,现在…咱们该聊聊正事儿了。”
关麟的眼眸上移,“你岂能逃得过本曹掾这火眼金睛,还不打算招么?”
“魏谍——夜莺!”
…
…
洛阳城。
自董卓焚烧洛阳以来,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空荡荡的房屋无人居住,有的还残留着焚烧的痕迹。
宽阔的街道上,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和蓬头垢面的孩子聚在曾经那辉煌过的鸿都门学处。
此刻有人正趁着夜色在鸿都门学的废墟前说书。
别处的说书是为了赚钱,这里的说书,则是为了给这片空城中仅存的百姓,带去一片孤寂的乐土。
历史上,曹操重修洛阳是在关羽败走麦城后。
而曹操对于洛阳,有着极其复杂的感情,及双重意义。
其一,他是在这里厚葬了关羽。
其二,便是曹操本人在这里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说起来,曹操葬在哪里,历来争议不断,可死在哪里,却毫无争议。
曹操便是在重修后的洛阳城里永辞人间。
当然,此刻的洛阳还没有半分重修的味道。
满街的断墙颓垣,恢弘的宫殿狰狞又破败,宫内生着野草,跑着兔子与狐狸。
趁着夜幕,一驾马车徐徐来到了鸿都门学的废墟处,从其中走出的女子一袭红衣,正是那一日在芒砀山陵园的地底,将匕首一次次刺向曹操画像的女子。
她徐徐走到了百姓中,坐在了一处石阶上,静静的听说书人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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