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拘奇赞赏地看了齐玄素一眼:“月印万川,一个月亮高挂夜空,人间的江河湖泊中却可以看到无数个月亮,无数的月亮最终归于一个月亮。物物有一太极,人人有一太极,事事有一太极,时时有一太极,似月印万川,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洒在江湖,随处可见。”
齐玄素迟疑道:“伯父是说,道门就是月亮,虽然隐藏在太阳的光芒之下,但只要有一盆水,就能印出另外一个月亮。”
张拘奇意味深长道:“道门究竟是怎样的,我不敢妄下断言,恐怕几位副掌教大真人都不敢妄下断言,但在朝廷的眼里,道门多半就是这样的。日耀山河,容得下这么多的月亮吗?”
齐玄素想起张月鹿曾经说过的话,直接借用过来:“朝廷是日,是阳,道门是月,是阴。阴阳成太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方得和谐圆满,这不正是玄圣和高祖皇帝的本意吗?”
正低头喝茶的张月鹿听着耳熟,不由看了齐玄素一眼。
齐玄素只当没有瞧见。
“可如果有人不那么想呢?”张拘奇反问道,“或者说,有人不认可玄圣和高祖皇帝的本意呢?”
齐玄素无言以对。
张月鹿道:“道理的践行,最后还是要通过武力。战场得不来,再怎么辩经也是无用。”
张拘奇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这就没法聊下去了。”
张月鹿转开了话题,取出自己准备的那块“千秋光墨”。
虽然两份礼物都是张月鹿出钱购买,但那一份毕竟是以齐玄素的名义送的,张拘奇碍于礼数,不好直接打开,不过女儿的礼物就没必要讲究许多了,张拘奇直接打开,眼神一亮:“我听你堂姐说,你送了你姐夫一块,还没给她准备礼物,她可是很伤心呢,我还担心你忘了我这个做父亲的。”
张月鹿道:“夫妻本是一体,何必分得那么清楚,更何况姐姐豪富,什么也不缺,就算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张拘奇无奈摇头,“你这一点不好,要改。”
张月鹿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如何抗拒。
很显然,父女二人相处并不遵循儒门的父父子子那一套。
张拘奇歉然道:“天渊,你在这里稍等,我去书房一趟。”
“伯父请自便。”齐玄素起身道。
“正好,我把礼物拿过去。”张月鹿拿过放在一旁的礼物,跟在父亲的身后。
张拘奇也不拒绝,他们家还真不是那种钟鸣鼎食的世家,有佣人不假,却也只是负责普通家务,许多力所能及的小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齐玄素独自坐在客厅中。
过不多久,张月鹿父女二人没回来,却是两名女子从外面进来。
其中一人,齐玄素认得,正是张玉月。另一名女子年长许多,与张月鹿有五分神似,但是周身气态远比张月鹿更为冷漠,这并非冷美人的拒人千里之外,而是少了脉脉温情的功利。反观张月鹿,书生意气也好,天真烂漫也罢,总是带着一股理想的浪漫色彩,少了冷漠,多了热情。
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澹台夫人澹台琼。不仅在性情上与张月鹿是两个极端,在对待齐玄素的态度上与张拘奇也是两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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