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过了片刻,方才说道:“王掌府恐怕不是来找我诉苦的。”
王教鹤笑了一声:“我等的人,已经到了。”
话音落下,齐玄素领着小殷已经出现在湖边。
小殷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杜雨婳站起身来:“是齐首席到了。”
“杜道友认得我。”齐玄素的语气很是温和,“王掌府也在。”
王教鹤没有起身:“齐首席,你来到婆罗洲道府也有一段时间,可我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偶尔打交道,都是在道府议事,难免唇枪舌剑,像这种私下的谈话,还是首次。”
齐玄素带着小殷进入水阁:“不知王掌府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王教鹤的态度很温和,没有半点剑拔弩张的意思,“我年长于你,不过我是掌府,你是首席,算是搭档。现在又是私下,我便称呼一声你的表字‘天渊’,你没有意见吧。”
齐玄素上身微微前倾了一下,表示没有异议。
“天渊,你来婆罗洲道府也有一段时间,时间不长,做的事情却多。”王教鹤不紧不慢地说道,“而且都是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虽说你携大势而来,你我之间本就不对等,但考虑到我比你更为年长,又占据地利优势,输得也算是心服口服。”
齐玄素没有说话。
他当然可以假装听不懂,不过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显得过于虚伪。
可他又不能真正回应什么,总不能在王教鹤面前发表一番获胜的感言,那就太过狂妄。
所以齐玄素只好不说话。
王教鹤也不在意,自顾说道:“天下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大江滚滚流。齐首席,你携带大势而来,的确是斗倒了我,那是因为你背后有人要斗倒我。在没有我之后,姜大真人返回玉京,兰大真人还是不问世事,你作为婆罗洲道府的首领,你该如何维持这个最大的道府正常运转?”
齐玄素终于是开口道:“先是效仿前人,然后在效仿的过程中去学习、感悟、领会。”
王教鹤又道:“道府之下,百姓也好,道士也罢,如果将他们比作中原的大江长河,那么道府之主就是治水之人。”
“有道是,圣人出,长河清,可长河什么时候清过?圣人可以把天下的人都变成好人吗?恐怕是不能。好人和坏人都会存在,人心依旧叵测,世事仍旧难猜,无论是真圣人,还是假圣人,亦或是漫天仙佛,都做不到。你只能像治水之人一样去引导。”
“水没有好坏,既可以灌溉田地,也可以泛滥成灾。水是如此,人也是如此,一个人可以清正廉洁,也可以贪墨无度,这取决于那个人吗?”
齐玄素听明白王教鹤要说什么了:“水无常势,皆因外界变化而变化。王掌府是想说,你之所以变成今天这般,是因为外部环境的缘故?”
王教鹤感叹道:“人心似水却身不由己,只好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我们称其为和光同尘。过去是好人,现在是好人,不意味着以后是好人。过去是恶人,现在是恶人,也不意味着以后是恶人。人总是在变化,这种变化悄无声息,难以察觉。等你能够察觉的时候,可能你已经不认识过去的自己了。元圣恐惧流言日,巨君谦恭未篡时。这些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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