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武夫走错门,练皮一层,只想着坚韧厚实,能挡刀剑交伐,太愚蠢了。
真正的水火仙衣,劲走皮肉如火侵略,劲入骨髓如水沉静,一动一静间,不惧寒暑饥渴,吐故纳新,似得真道!大哥教我的道理,整整十年才悟透!”
八臂猿声音像铁丸在大瓮里滚动,震得何文炳耳膜生疼。
“姓何的,你家的供奉,到底啥时候才到?再不来,我就要忍不住拧断你脑袋了!”
……
……
天鹰武馆,平时敞开的大门紧闭,学徒弟子神情紧张,手持棍棒刀剑,列阵以待。
黑河县内外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岂能听不见,可师傅没有下令,只能待在原地。
那帮闹哄哄的赤眉贼也很识相,招牌很响亮的武行一概不碰,最多仗着势众,欺压掠夺其他零散的练家子。
大厅内,天鹰武馆的韩扬坐于上首,他的儿子韩隶站在后面,左右两旁皆是黑河县响当当的厉害人物。
断刀门的穆春,神手门的朱万,以及那位鱼栏供奉雷总管雷雄。
除却柴市的胡振山,火窑的包大庆未到。
此地已经汇集本县鼎鼎有名的四位高手!
“探清楚底细了,来的是如假包换的赤眉贼。
血金刚刚跟胡振山做过一场了,老胡显然不是对手。
鬼头陀暂时没露面,八臂猿这时候估计把何家一锅端了。”
韩扬生得平平无奇,粗手大脚,脸色灰扑扑的,很难相信有一副好皮囊的韩隶,居然是他儿子。
“怎么应对?请诸位商量下?鱼栏、柴市挡不住赤眉贼,他们人马强壮,而且早有预谋,会合一处,很难击破。
尤其那几个当家的,比咱们成名更早,手上的功夫也很硬,实在不好相与。”
断刀门的穆春眼睛一眯,沉声道:
“听着韩馆主的意思,是想要从贼?我可得提个醒,赤眉攻打县城,杀人劫掠,已然犯了滔天大罪,这是株连灭门的祸事!”
韩扬语气很平和,并未恼怒:
“穆兄言重了。咱们谈的是眼下,形势急如水火,必须做个决断。
如果要打,将一盘散沙的里外武行聚拢,凑个千把人,跟赤眉火并。
但说实话,胜算不大,虽然有‘拳怕少壮’这句话,可三个当家皆已练皮大成,也没有老到八九十岁,打不动的地步。
如果要缩,也怕踩坑,事后获罪且不论,万一赤眉打下黑河县,站稳脚跟了,迟早会清算你我,毕竟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也不可能一条心。”
天鹰武馆的韩扬分析头头是道,让断刀门的穆春一时语塞。
神手门的朱万头戴小毡帽,面皮颇为白净,他主动接过话头:
“既然是贼人,不可能久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正是征收秋税的时候,熬个十天半月,义海郡那边岂能毫无察觉,自己眼皮子底下养着一窝大寇?
依我之见,他们无非图钱,做一票大买卖好过冬。
既有所求,那就能够谈,让鱼栏、柴市的东家,破财消灾好了。”
穆春冷哼:
“就这么给人骑在头上拉屎?”
韩扬面露无奈:
“穆兄,这帮贼人谋划得太好,趁着庙会鱼龙混杂,走水路、陆路,分批进的黑河县。
咱们本就分散,各管门前事,第一时间未能反应,再回过神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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