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亭青长在十三行,拉拢示好这等手段,早就了然于胸,用得再熟练不过。
“我方外人也,做事只讲一个缘字。与两位公子道左相逢,那就是缘分。
不知道你们家中,可曾请过风水道人批命验印?老夫这双眼睛,练得茅山道术,能破幽冥,召鬼神,识妖邪。
两位公子眉心烁烁放光,福缘相当深厚。自古宝物有德者居之,换成老夫入山,未必取得到手。”
周老前辈眉毛挑起,蹲坐在长凳上,好似大马猴,毫无高人风范可言。
但想到对方驾风盘旋,一声怒喝定住十几号气血沸腾,宛若虎狼的二练大成武夫。
陶昀这种“先敬罗衣后敬人”的纨绔公子,乖巧得像后辈子孙。
他瞥了一眼关亭青,不由挺起胸膛:
“敢问周老前辈,这山中之宝,乃是何物?”
周老前辈抬手捋着几根杂草也似的胡须,慢悠悠道:
“依老夫之见,应当是‘太岁辰土’。辰,震也,万物震起而生,在天时为季春,是水泥湿土之象,蕴含万物之根。
在阴阳中,为阳;五行内,属土;方位下,常现水聚之处;相应的灵性,是蛟、鱼、龙。”
陶昀听得懵懂,却连连点头,免得让周老前辈觉着自个儿没见识。
旁边的关亭青若有所思,悄声问道:
“太岁辰土,莫非是……传闻中的稀世珍品,九天息壤所衍变的下位至宝?”
周老前辈当即颔首:
“不错。据说在混沌初开的遂古时代,万天自然孕育十大真火、七大神水等日精月华之造物,被四圣号为‘先天仙根’。
似陶公子所得的‘碧幽沉水气’,若能凑到足够的分量,有望练成一滴‘碧落水’,此是传说中七大神水之一,玄冥真水的下位。
太岁辰土也一样,它为九天息壤的下位。那息壤号称‘长息无限,永不耗减’,不仅能够栽种万天木行的仙药宝植,还可以铸兵炼器,极为神异。
太岁辰土效用虽不如九天息壤,却也非同一般。”
我既取碧幽沉水气,又得太岁辰土,当真是气运不凡!
陶昀顿时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道:
“这等宝物,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咱们抓紧时间,速速入山!”
周老前辈摆摆手,蓦地露出难色:
“不急。等夜深些,宝光自显,才好搜寻。况且,这太岁辰土的采取之法……颇有些棘手,纵使两位公子气运加身,福缘深厚,不一定能够十拿九稳。”
关亭青眉头微微拧紧,赶在陶昀出声之前问道:
“棘手在何处?”
周老前辈叹气道:
“太岁辰土入水则变,化为沃野,可种宝植灵米,使之快速成熟,且无需精细打理,乃上宗道宗眼中的至宝。
且与九天息壤一样,有铸兵之能,遇火而坚,经过大匠熔炼,可以临摹神兵威能。”
陶昀简直两眼发亮,这种好宝贝无论是自个儿私藏,亦或者献给道官老爷,好处都受用无穷。
“但……”
周老前辈故意顿了一顿,再道:
“此物通常掩埋在山体之内,与地气勾结,不能沾染凡俗之气。遇凡水而化,触凡木而枯,受凡火而焦……两位公子想要采取到手,须以诸般五行奇珍造一宝盆,方能安然盛之。”
五行奇珍?
陶昀望向同行的关亭青,心思浮动,太岁辰土对于家族的帮助,明显大于三阳火精气与碧幽沉水气。
他借口如厕,将关亭青拉到一边:
“关兄,你我稍后各自拿出一半,凑足水、火两行,再从家中讨要些,比如你关家手底下诸多矿山,想必不缺金行、土行的奇珍。
我陶家世代专营米行,开办粮仓,木行奇珍收藏不少,筑一宝盆并不难。”
关亭青迟疑:
“可是……”
陶昀火急火燎催促道:
“太岁辰土!能让灵米、宝植一年几熟的至宝!你我两家得之,不出五年,底蕴便可以再增厚三成!”
关亭青亦是心动,思量半晌,开口却道:
“陶兄,我另有一计。”
……
……
白启翻身下马,打算把追风寄放于山脚庄户,他白七郎的名号,早已传遍黑河县周遭的十里八乡,倒也不虞被刁民坑蒙。
“齐兄、吕兄,走得累了,伱们不妨先歇歇脚,缓口气。”
白启将追风马拴在茶寮外面的木桩上,正要询问老板,本地庄头是谁,可知道柴市宋家,省得被当成外地肥羊。
常言道穷山恶水出刁难,这话对也不对。
一方面是贫瘠之地,民风很难淳朴,凶恶、奸诈、贪图小利这些刁民性情,乃生存方式;
另一方面也分人,穷乡僻壤以宗族抱团,同姓同家来往密切,见着外乡生面孔,便当成肥羊试图宰割。
“咦。”
白启栓好追风马,目光扫过干干巴巴的黑衣老者,《蛟伏黄泉经》所演化的浩瀚心海泛起波澜。
“这人……怎么有股同行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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