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我听学堂有人说,黑水河闹水鬼了。”
土胚房里,白启正在灶前做饭,瓦罐里散出煨牛肉的香气。
他转过身把蒸好的米饭端到桌上,随口问道:
“咋个事?”
白明乖巧地搬好小板凳,回答道:
“好像是跟着杨泉的那帮泼皮死了。
有人在高滩岩那边钓鱼,扯上来一条烂掉的手。
顺着下游,还发现不少残肢碎肉……大家都说,又闹水鬼了。”
白启挑了挑眉:
“死的是杨泉手下?
那水鬼还怪好嘞。
竟然懂得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距离陈大被沉尸在芦苇荡,已经过去快七天了。
这么长的时日,纵然是郡城派出神捕追查。
面对茫茫芦苇荡的黑水河,也绝难找出蛛丝马迹。
更何况,没谁会在意几个泼皮的死活。
所以,他心里安稳得很,完全不怕杨泉猜疑到自个儿头上。
平日小心谨慎,低头做事的白阿七,怎么可能敢杀人?
传出去也没谁信啊!
“阿兄,我又赚到十文大钱……学堂教习说我字写得好,让我以后帮他抄书。”
开饭之前,白明邀功似的排出一枚枚铜板,再收起来捧给白启。
“阿弟长本事了!你且放好,等攒够五十文,我去县上书局,给你买套笔墨。”
白启没要来之不易的十枚铜板,低头笑道:
“过完冬,明年开春,阿兄就送你到学堂念书。”
一套能用的笔墨,自然不止五十文钱。
但做哥哥的,照顾些弟弟,也是理所应当。
就当“期末考试成绩好”的奖励了。
“进学堂念书就可以帮得上阿兄么?让阿兄不用再那么操劳?”
白明认真地问道。
“当然。你看鱼栏、柴市、火窑,那些管事的。
他们都在学堂待过,到时候,你要出息了。
阿兄报上的名字,谁不是毕恭毕敬!”
白启一边说着玩笑话,一边把炖烂的牛肉铺在碗里,拌着米饭开吃。
这肉他用滚水焯过一遍,再用冷水浸泡。
最后佐以葱姜大料,辅以文火煨着,确保入味。
吃食方面,有条件的情况下,白启从来不愿亏待自己。
反正穷有穷的弄法,富有富的做法。
“提高生活质量,果然才是努力奋斗的意义。”
喷香的肉味儿,混合浓稠的汤水淋着米饭,一口下去,白启顿感幸福。
他风卷残云似的,干完三大碗才把肚子填饱。
八段功经过勤加苦练,不仅仅进度大涨,饭量也是日益见长。
一顿必须吃个斤把肉,再加上大盆白饭。
每天下水摸鱼消耗太大,营养补充跟不上,反而容易伤身体。
“难怪那本草堂笔记里,写过什么老和尚练武,一日要吃一头牛……之前我还以为是夸张。
现在一看,倒不是没可能。
还好我打渔赚得到钱,不然得吃垮、吃穷自己。”
白启抹了抹嘴,长舒一口气。
阿弟白明则把桌子收拾干净,碗筷盘碟放进盆里,待会儿好端到河边洗干净。
两兄弟向来是这样相处,谁也不愿做只吃饭不干事的闲人。
“王癞子好像被揍了。昨天我蹲在学堂那边听课,有鱼栏的学生在讲,前几日他被杨泉打了一巴掌。”
白明踩在板凳上擦灶台,手上边忙活,边跟阿兄闲聊。
“王癞子?他是不是有一阵,常在咱们家附近晃悠?”
白启眯起眼睛,他知道阿弟白明在学堂那边代写作业,拥有不小的“人脉”,消息比自己灵通许多。
“嗯,阿兄你出门打渔,那个癞痢头还来敲门讨水喝,我没理会。”
白明点点头,突然想起这回事。
“晓得了,以后天色晚了,记得把门窗关好。”
白启眸光一冷,按住杀心。
转而拿起秃毛笔杆,照例抄了两遍杂书。
心神间的那道墨箓一震,闪烁出清晰文字。
【练字勤奋,技艺精进……】
无形的感悟流淌而下,好似潺潺溪流,浸润精神。
【技艺:识文断字(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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