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四川陕西两地各有一支山匪渐渐成势,当地官府,军方也曾围剿,但都失败了,久清不下,那些山匪就开始合势,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山匪,恐怕用不了多久,山匪势大,就该攻城了。
于是两地官府便先后送来不少急报,而今日一早的八百里急报。则是山东送来的,梁山水泊内似乎起了内讧,沿江有不少尸首飘出。且在三日之前,有梁山内的匪寇暗暗送信至山东巡抚衙门,说是请求朝廷诏安,他们可以作为内应,解决梁山之患。
是诏安还是清剿,成了这太和殿内争议的焦点。
武官们大多倾向于清剿梁山,那梁山匪患大多桀骜,梁山也是如今魔道宗门里,人数最多,最强大的之一。可以说仅次于邪门之下,但论及危害正阳朝廷的程度,梁山当属魔道第一。
武官们当然不会让这群魔道武者招安,成为他们的同僚。
而文臣则倾向于诏安,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如今正阳国国内不断地有天灾发生,民不聊生,如果要清剿梁山,至少出动十万大军。十万军马背后的辎重,民夫等等,足以压得现在的朝廷喘不过气来。
但诏安就不同了,诏安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不需要朝廷花费任何代价,只需给出承诺即可。而且武官是由正道武林担任还是魔道武林担任,对于文官来说没什么太大区别,都是政敌。
尤其是如今武夫死死地压制着文官集团,如今的文官们已经紧紧抱团,不似几十年那种相互攻讦,山头林立的时代了。
旭阳帝从头到尾没有发表过自己的意见,他就是默默地看着,看着文官武官两大派系相互出招,拆招。他要等到双方无力可出的时候,再强势入场,一举奠定胜利。
其实文官和武官之间的争斗,也是南方和北方争斗的缩影。因为200年前北蛮的南下入侵,导致正阳的世家大族,文官集团几乎集体搬迁至南方。而后来的复国之战后,因为北方有北蛮一直狼狈环伺,南方的这些文官家族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加上南方水土肥沃,人杰地灵,气候也比北方舒适,因此北方就成了武官们安家立命之地。
两百多年过去,北方虽也崛起了一些文官家族,但远不及南方。而南方虽也有一些武官家族崛起,当然也比不过北方一众武官经营两百年。
就这般,南北风格截然不同,文官和武官之间的隔阂也变得更大了。
其实在二十年前,崛起了一位儒将,兼具文治和武功,若他能真正崛起,说不定可以成为南北文武之间的调和剂,但可惜,最后一位儒将,用武功崛起,却最后丧命于文治。
也是从此之后,文武之间已经没有了相互接纳的最后一丝可能。
看着从早吵到中午,连午膳都不吃,却依旧精力充沛的文武两方,旭阳帝养精蓄锐,觉得自己已经将一切都想清楚想透彻,可以下场,结束这场闹剧了。
“咳咳!”
旭阳帝的轻咳声音并不大,根本无法传到大殿的后侧,但神奇的是,就在旭阳帝两声轻咳之后,殿内众臣同时禁声,不再言语。
旭阳帝满意地看着一切,目光中爆射出帝王之威,他缓缓起身,众臣立即感觉身上仿佛压上了实质般的压力。
“就算要招安梁山,也需先将朝廷的力量展示给他们看,否则,他们只会轻视朝廷,心中没有忌惮和恐惧,便会出现反复!”
旭阳帝顿了顿,说出了自己最终的决定:
“梁山那边,只需安抚,令他们自行决定是否归顺朝廷,如果选择归顺,那就表示足够的诚意出来!范师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内阁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范师严缓缓走出两步,高声应是。
范师严虽是文官,但却身材魁梧,一头银发干净利落,行事也是如此,内阁六位学士中,就这位是出了名的刀子嘴。可以诛心的那种刀子嘴,他可没有豆腐心。武官们笑称他是铁汉尚书。
旭阳帝轻微颔首,继续说道:“四川,陕西的匪祸,召吴国公,晋国侯回京。由兵部商议出对策,再从京营中抽调出一万铁骑,一万精兵,限期一月,扫清两地匪患!”
内阁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吴言蔼大大方方地踏步而出,这位吴尚书出身大族,一言一行都显得中正大气,他也高声应是,然后昂首挺胸,缓步走回了队伍。
“好了,没有其他事的话,退朝!”旭阳帝话音刚落,便转身疾步离去,似乎已经料定,今日不会再有其他事情。走得干脆利落。
众臣随即退去,文武双方泾渭分明,却没有了之前的火药味。所有官员的脸上都是一脸的平静,显示出了朝中大臣良好的养气功夫。
...
外城,崇北坊
刘立诚在这里布置了一处别院,专门安置当日从白纸坊救出来的妇人们。
那一日杀手进入这群妇人家中,正在准备杀人的时候,却遭遇了少女的阻拦,然后又是柳新等人的解围,最终只一个老妇人不幸遭难,其余人虽然多少有伤,但却没有性命之忧。
后来他们辗转顺天府县衙,又被人带到这里,这两日总算安歇下来,一家人十几口,此时全部都身穿素衣,替那老妇人守灵。
老妇人是她们中最年长的,也是曾经那御兽宗门门主的夫人,可惜那御兽宗从十几年前开始没落,再后来这些妇人的夫君,也就是那宗门的弟子,都被招入皇宫,十几年来杳无音讯。
原本这八户人家足有五六十号人,可惜后来有些人离开了,有些人改嫁了,甚至还有几个病死了,直到如今就剩下这十几人。本就日子艰难,却又突遭变故,导致这些妇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死寂。
唯有那个少女,手臂上虽然受伤缠着绷带,但神色依旧灵动,只是这灵动是悲伤的灵动。
她叫小丽,母亲早亡,父亲名叫桂钦臣,是那八个养马太监之一。因为父亲被召入宫,她还在襁褓里时就被众妇人一起养活,照顾长大,对这些有养育之恩的姨娘们非常敬重和爱护。尤其是那老妇人,她是这一群妇人的顶梁柱,也是支撑大家继续生活坚持下去的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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