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男子在夜幕彻底降临前进入一家名为‘兵王’的铁器铺子。这种铁器铺子在公平镇上是最常见的,仅次于医馆。
这也是和江湖人最息息相关的两大产业:砍人的铁器铺子,救人的医庐药馆。
因此在公平镇这种武林的第二中心,最多的也就是这两种店铺。
‘兵王’铁器铺名字极为嚣张,但在公平镇上的铁匠铺里却排不上名号。铺子里只有一个铁匠师傅带着三个学徒,出品的质量不算好也不算差,价格却比较高昂,因此公平镇上的老人是不来这里的,只有一些来往的生客才会进来。
不过这也是这家铺子的主人所需要达到的目的,毕竟打铁是他的副业,而密探才是他的主业。
红衣男子在铁匠铺子的后院见到了那个铁匠和三个学徒,他恭敬的朝着一人单膝跪拜行礼道:
“属下外门弟子阮永义见过武侯大人!”
在阮永义跪拜的方向上,三个学徒之一的中年人嘿嘿一笑,在自己的麻布裤子上擦了擦手,然后走到了一旁的一个木墩子上,就那样一屁股坐了上去,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阮永义道:
“你倒是个机灵的,怎么看出我才是武侯的?”
阮永义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属下听过您的大名,也知道您的一些历史,因此认为铁匠这种工作劳力的工作不符合您的气质。你这样有着大智慧的人,既然要隐藏在铁匠铺里,自然要装扮成合适的,自然的但同时又不需要太过费力的那一个。那么您这个鼓风的人自然是最不费力的一个,因此属下大胆猜测,您才是武侯!”
“哈哈哈!”一个笑声从另一侧传来,阮永义脸上的那丝精明和得意瞬间消失。
“你不错,是个机灵的,但是你猜错了。不过猜错有猜错的好处,证明我的伪装是有效的!”
阮永义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却看到铁匠边上那个赤裸着上身,露出那古铜色的健壮身材,上面还有坑坑洼洼一个个金钱般的印记,那是常年打铁被铁水铁花打到后烧出来的疤痕。只有一个常年打铁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一层印记...
而这个人是被阮永义第一个排除的,甚至还在铁匠之前。
如果柳新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铁匠学徒他认识,甚至可以说非常的熟悉。
他有一个颇具书香气的名字:
莫沥青!
莫沥青看着满头大汗淋漓的阮永义,给了他一个非常和善的笑容,然后示意旁边的铁匠去忙,又让那个被阮永义错当成他的学徒搀扶起来。
“什么级别?”
“回武侯大人,属下属外门天级!”
“上级是谁?”
“属下归程师兄直管!”
“城主亲传,程避雨!”
“是的!”
“既然是他亲自处理此事,想来武帝城是准备有大动作了?”
“属下不知,但程师兄有一封密信让我亲自转交给大人!”
说完,阮永义脱下红色的外袍,又脱下里衣,撕下里衣的内衬,递给了莫沥青。
这个过程中阮永义的动作不紧不慢,和他之前的紧张不同,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很专注,很稳。
莫沥青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这个阮永义倒是一个武侯密探的料子,程避雨派他来估计也是为了给他送这个人才。
没想到就连程避雨也开始在武侯里掺自己的人了,武侯这个香饽饽是只老鼠就要来咬一口。
莫沥青心中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然后微笑着接过阮永义递过来的那片布料,起身就去了里屋。这块普普通通的布料通过一些手段就能够显现文字,这些手段在武帝城内有资格拥有的人并不多。当然他是一个,程避雨以前没有这个资格,但现在既然也能使用这种手段,那就说明程避雨成功上位了。
密信的内容不被外人知晓,武帝城来人的目的也是个谜。回到山上的柳新望着窗外被厚厚云层掩盖的严严实实的星空。
世间的事就是那么奇怪,在山下能看得清清楚楚的星空,来到了山上却不容易见到了。离得近了反而看不清,这种道理柳新想了好久都没有想明白。
在山下的时候喝了点酒,此刻酒劲终于开始上涌,柳新翻身下了窗沿。
但真的上了床,反而睡不着了,越是闭眼,越是精神。柳新睁开眼的时候,思绪却不知不觉飘回了十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