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油漆过的船板或人的血肉,一碰到这种网丝,就会被极速腐蚀。
既然水下有这种毒丝,那岸边那些房屋之间……
苏寒山飞掠得最快,这时也最靠近岸边,正要细看,忽觉空气中千百个芝麻大小的黑点,游移而至,朝着自己打了过来。
“防毒丝,上屋顶!”
发出警告之后,苏寒山双手袍袖向下一甩。
水面被气流砸到短暂凹陷下去,在水浪回弹之前,他的整个身影,已经拔空而起,完全越过了那些黑点笼罩的范围,又在高空虚踏一步,折向岸边最高的那间屋舍。
即使有了这一下阻碍,他依然是所有人中,最先来到岸边的人。
刚落到屋顶,苏寒山立刻转身,右脚向下一劈。
哗啦啦啦!
屋顶上朝向河面那一侧的瓦片,全部被一股磅礴的功力影响,抖动起来,激射出去。
六名布阵者和张叔微,本来也各自受到暗器阻拦,身形微滞。
恰在这时,瓦片飞来,众人立刻脚踏瓦片借力,分别落在附近几座屋顶之上。
此刻正是清晨时分,河面上薄雾未散,天边云层朦胧,太阳还没有露出真容。
虽然已经该算天亮,纵横交错的漫漫街道房屋之间,却还显得有几分昏暗。
但在四面八方的昏暗处,包括对岸的屋舍之间,此时此刻,至少有两三百处的星火迸射,伴随着金铁交击之声。
那是人和人的兵器碰撞,产生的火花,部分区域在火花一闪之后,也已经有了血花。
苏寒山他们看似只有一艘船,船上只有八个人,其实,两岸街道间,另有百余精锐乔装随行。
加上七天里面,扶摇山已经朝周边区域渗透过来的人手,总计可达五百人。
但很显然,相府加上旷古堂的准备,只会比他们更充分。
在乌篷船腐烂沉没,宣告伏击开始的一刹那,扶摇山几乎所有的援兵,都被截下。
带有弹性的翠君神,已经套上了苏寒山的双手,紧贴着肌肤,衣袖里垂落的药丸,在手掌下悬浮转动。
苏寒山毫无迟疑,顷刻之间打出三十颗药丸,呈扇形,从河边向岸上分布。
每一颗药丸,分别打上一户人家的屋顶,在触碰的刹那就爆散,化作一团饱含浓稠药性的疾风,无孔不入地渗透进屋内,扩散开来。
如果这附近还有普通百姓在,没有足够内力根基,那这些药丸的药力,只会让他们觉得像嗅了一点酒气,连醉意都不会有。
但如果这周边埋伏了堪称精锐的杀手,药力立刻就会催化他们的内力,令他们陷入大醉。
而就在药力渗透进去的时候,三十间屋里,全部传来了陡变大醉的呼吸声,还有摔倒、碰撞杂物的声响。
尤其是苏寒山脚下的这间屋子。
屋子里的杀手本来已经跳向半空,恰被一股药力盖下,浑身一软,重重的摔回了地面。
扶摇山的人不会知道旷古堂究竟准备在哪一段河道动手,不可能把每一家都搜一遍,所以他们防不到,这段河道两岸的人,全部已经被旷古堂的人手替换。
这也是当初司徒中夏会担忧的主因,作为被埋伏的一方,无论怎么提防,终究已经丧失了主动权。
“以气御风,以风送药,原来是这样的手段,果然神妙!”
街道四周,传来飘忽不定的回音,隐约能听出是郑道的嗓子。
“但,你能带上多少白云醉仙丹呢?”
更远处的屋舍间,或门板破裂,或窗户洞穿,上百条穿着市井百姓衣物,却矫捷如狸猫的身影,扑上屋顶,纵跳如飞,朝着苏寒山等人包围过去。
这些人手上,有的拿匕首,有的拿短剑,但他们纵身而动的招式,都让苏寒山有些眼熟。
他们全部都是来自旷古堂第三堂,梁孤影的手下,也许在追踪搜查的手段上,不如当初梁孤影直接带在身边的那些人,但刺杀作战的手段,却毫不逊色。
苏寒山看着那些人,眼睛眯了一下,他出手并不是一定要靠白云醉仙丹的,但是白云醉仙丹,能够最大限度减少他的内力损耗。
在不知道后续还会有什么高手过来的时候,确实只有先用掉这些丹药,才最为划算。
而在旷古堂那些人心目中,好像这百十人能够消耗苏寒山的丹药,就也算尽到了价值了。
“那就也让我看看,你们究竟能拿出多少人力吧!”
苏寒山的身影浮空而起,双袖齐舞。
面对已经确定的敌人,他这次出手的时候,不再仅仅是以气流推送药性,而是点燃丹药,化作一道道火线飞去。
一时之间,破空之声,似乎遍布长空,连绵不绝。
张叔微也在同时查漏补缺,打出一波波的银针。
但除了那些在屋顶上包围过来的第三堂人手之外,竟还有大量看似摊贩装扮的人,丢掉了他们的箩筐、小摊,带着他们的扁担,如一道道顺着街面流动的狂风,向这边杀了过来。
那些扁担顶端,都已弹出了枪刃,靠近枪头的地方,还扎着一捆肮脏的抹布,灰扑扑的布条在风中舞动,杀气昭然。
旷古堂的第四堂,号称旗枪堂,训练人手的方法,跟相府七派的轻甲派、刀斧派差不多。
不同的是,这些人是从旷古堂各分堂中精选出来的,最敢于拼杀的锐士。
他们每一个人都曾经在各地奔波,侵杀其他帮派,吞并地盘,把持要道,鏖战过的数量,绝对远胜于待在临安相府做私兵的七派弟子。
“好一批青年锐士!可惜!”
司徒中夏看到了这些人,突然举剑向天,大吼一声。
“赵老鬼,郑老贼,老子日你们先人板板!!”
他飞身而下,迎长街杀去,不求毙命,但必杀伤,百斤重的玄铁大剑,在他手中挥来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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