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萧瓒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惊讶了,他眉头紧蹙,僵在座椅上一动不动,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下意识的攥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可就是浑身都绷的紧紧的,像是对接下来的事情严阵以待,无法松弛。
“去年,不,严格来说应该是前年了,王爷您被赐婚,这二人便一起到了幽州,与李氏接触颇多,感情深厚。
而裴宴笙当初便是抓走了这两个人,逼李氏就范离开燕北的。”薛彦又说道。
萧瓒脸色苍白,怔楞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个丫鬟叫什么?”他问道。
“阿湖。”薛彦答。
……
夕阳西落,晚霞的霞光从门缝和窗户缝溜进来,一点点爬上了书案。
萧瓒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一抹光亮,心里却在一遍遍艰难的梳理着。
薛彦带回来的消息,让他确认了,当年在护国寺遇到的那位夫人就是裴宴笙的元妻,也正是那一年,她香消玉殒,与世长辞。
每每想到这一点,当年惊为天人的容颜便不停的在脑海闪现,心中充满无限惋惜,甚至难过。
他终于明白当年她为什么看起来了无生机,闷闷不乐,一个人过的好不好,全看眼里有没有光。
她过的不好,从当初简易的出行车马便能看的出来,她在侯府是备受欺凌和打压的,而裴宴笙默认了一切。
堂堂侯府世子,被算计娶了一个商家女,还是仇人的外甥女,更因此丢了爵位,前途名声尽毁,被逼远走他乡。
依裴宴笙的性格和手段,便是杀了她也不足为奇。
而她到底是怎么死的,真如传言所说的那样是被裴宴笙手刃的吗?
如果没有后来的这些事,他也会这么认为。
可是现在看来,裴宴笙对她是有情的。
光是他辞官去平江为她守墓,便是常人难以做到的深情。
他心里有她,当年却放任她不管,可见彼时他也是矛盾迷茫的。
而容安在他们之间算什么呢。
她有着和那位夫人一样的名字,一样的镯子,甚至同样的仆人。
她不是一个轻易就范的人,而裴宴笙知道她的软肋,那两个家仆对她非常重要。
可是容安在十五岁之前都长在晋阳,回京城不过短短数月,是如何结识两个出身平江的平民,并与他们建立了堪比亲人般的深厚感情。
又是如何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让冷静自持的裴宴笙爱上她,更是追到燕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她抢走。
去年年初,裴宴笙在保州城外让他放人时所说的话依旧历历在目。
“你的妻子?我可以告诉你,她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她唯一爱过的人也是我。
她远嫁燕北就是为了逃避我,因为我伤了她的心,现在我悔悟了,来接她回去,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当初被他字字诛心的话刺痛和打击,如今再回想,才察觉其中的蹊跷。
裴宴笙用的是爱,短短两三个月时间里的寥寥数面,又是被约束的定了亲的闺中女子,他们哪来的爱。
又哪来的被伤了心和悔悟之说。
如今拨开迷雾,纵观全局,裴宴笙当初口中的容安,分明更像是他的元妻。
想到这里,萧瓒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双手抱着头,一阵头痛欲裂。
唯有这样解释,所有的巧合才能对上,所有开不了口的苦衷才有了答案。
就连他那个光怪陆离的梦都有了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