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面目全非,可萧瓒似乎是认识她的,不认识又怎么会如此震惊,又怎么会怒目切齿。
坛子里的女人还苟活着,她好像感觉到有人,发出微弱又凄厉的呜呜声。
萧瓒不忍上前,转身出了柴房,薛彦也跟了出去。
两人站在柴房外,薛彦看着神色冰冷紧绷的萧瓒,又看向他黑色披风下露出的红色喜袍,满脸自责的说道:“属下若是能早些天查出李氏的下落就好了。”
萧瓒剑眉紧蹙,心中是滔天的怒意,也不知是刚刚哪个瞬间,他突然就和梦中的萧瓒合为一体了。
大量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原来薛彦口中的李氏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李云桐,梦里他被赐婚的对象竟然是她。
婚后,李云桐使尽了浑身解数讨好引诱他,让他甚是厌烦,后来她又屡屡犯错,便被母亲逐去了城外的庄子上。
一晃便是两年,他举旗反了景帝,再也没有了顾忌,一纸休书递给庄子上的李云桐,也算是一雪前耻。
之后的几个月,燕王府开始欢天喜地的筹备婚事,母亲说要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让燕北普天同庆,同时也是给徐景秋一个交待。
母亲总说徐景秋对他一片赤诚,痴心不悔的等了他好几年。
萧瓒无所谓,对于娶谁他似乎是麻木的,从前的赐婚是为了应付景帝,这一次就当是为了让母亲开心。
可是婚礼前夕,他收到了京城镇国公府的来信,信中镇国公夫人痛骂他不守信用、出尔反尔,更口口声声向他讨要自己的女儿。
萧瓒很吃惊,他早在数月前就已经放走了李云桐,她身边伺候的人还有当初的一应嫁妆一样都不少。
可是这封信又不像是找茬,上面更是提到镇国公府已经派人找寻了一个月,种种迹象表明李云桐从来没有离开过燕北地界。
萧瓒除了好奇,更不喜欢被人冤枉,他立刻命薛彦去调查,看看李云桐到底去了哪里。
却原来她被做成了人彘困在这个破败的柴房里一天天等死。
萧瓒脸色阴沉,问道:“是谁?”
薛彦也很气愤,甚至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这间院子虽然是徐夫人的,可是属下拷问了看护院子的老头,据他说,人一开始是徐小姐弄回来的,徐夫人根本不知情。”
“徐景秋!”萧瓒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
“当然,这事瞒不了徐夫人太久,她很快便知道了,她赶过来想将人灭口处理干净,可是徐小姐不依,她坚持要将人做成人彘,还吊着她一口气,时不时来折磨羞辱一番,着实歹毒可恨。”薛彦毫不掩饰自己对徐景秋这番作为的厌弃。
而萧瓒的眼神阴鹜可怕,裹挟着一场风暴。
“给她一个痛快。”他说完转身走了。
他转身的刹那,披风掀起一阵冷风,走掉的是梦中满腔怒火的萧瓒。
他们突然又分离开来了,萧瓒很想跟着梦中的自己去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他被留在原地,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越行越远。
他很着急,可是无济于事,转过头,透过柴房敞开的大门,他看见角落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李云桐不停的发出诡异的呜咽,离她几步远的薛彦手臂一挥,一枚暗器打入她的眉心,鲜血四溅……
萧瓒是被急醒的,他太想跟上去一探究竟了,强烈的意识让他挣脱了梦境。
他猛然睁开眼,微弱的日光从云雾烟罗帐透进来,原来已经是破晓时分了。
萧瓒微微喘着气,犹不能从刚刚这场冗长而匪夷所思的梦境中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