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赵福生摇头。
“那大人就是救得了一人,也救不了天下人,天下叫救命的那么多——”张传世再道。
“我听到就救。”赵福生道。
张传世为人精明,又惯会见风使舵,照理来说话讲到这个份上,他不应该继续再说,以免惹了赵福生不快。
但他心里却像是窝了一把火,却又不知怎么发泄,便只好埋怨道:
“那我要是叫救命了,大人也会来救吗?”
“会。”
赵福生毫不犹豫的点头。
她的话顿时将张传世内心莫名的怒火浇灭了。
这老头儿一时鼻酸,竟隐隐有些想哭。
虽说此时身处鬼梦,又是在黑暗中,众人看不清他的脸,但他仍深怕被人看出端倪,以遭这些同僚嘲笑,便故意插科打诨:
“胡说,当初蒯良村,大人看着我被蒯家那几个媳妇打,也没见当时救我。”
“你身上有我打下的鬼印。”赵福生平静的道。
张传世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孟婆开始还怕这两人争执起来,这会儿见一场内讧、矛盾消弥于无形,不由松了一口气,心中对于万安县如今的镇魔司更添好感。
当即笑呵呵的道:
“咱们大人真是好,若是张师傅你出事,别说大人,我也会拼命救的。”
张传世听闻这话心下一暖,对于赵福生提出再要救人的建议便也不吱声了。
刘义真在一旁听着这几人说话,见大家达成了共识,便道:
“那我们要赶紧了。”
赵福生点了点头。
她抬手将帘子掀开,帘子外是无尽的黑暗。
几人一下愣住。
刘义真奇道:
“灯呢?”
大家先前入村进屋前,可以看到屋子的左右两侧屋檐下都悬挂着大红的灯笼。
可此时布帘一掀开,外间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老张,点灯。”
赵福生迈过门槛,喊了一声。
“嗳。”
张传世应了一声,将火折子点起。
孟婆也掏出一支火折子点亮,两支火光照耀下,众人隐约可以看到前方的情景。
呈现在五人面前的并非是街道,两侧也非屋舍的大门,而是左右都是泥墙,像是一间屋子。
屋舍并不是特别大,数步开外有个木质的镂空屏风。
刘义真吃了一惊:
“福生,这不是我们先前出来的房间吗?”
这是众人先前进屋后暂时歇息的屋子。
屋内摆了简单的家具陈设,外头还有些外屋,设有桌椅,放了些村民送来的吃食,再往外才是入门的门厅。
赵福生心中一沉:
“我们先出去。”
她话声一落,领头往屏风的方向走,绕过屏风,果然见到外间的屋子,正中摆放了一张大方桌,四方各放了四条细长凳子。
桌面有一些食物,正是先前牛栏村的村民送来的。
“果然绕回了屋子里。”
张传世心中一沉。
大家出了屋子,往门厅而去,又见青布帘子掩住的大门。
赵福生领头再从大门穿出,却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内室。
……
周而循环。
镇魔司的五人被困在了这间屋子内。
从荒村族学的鬼梦中与无头鬼大战后,越接近无头鬼,似是无头鬼的力量就越发的强。
赵福生心下叹息,叮嘱了众人一声:
“看样子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鬼梦中的任何‘回忆’的片段都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与乔越生的生平相关。
越接近厉鬼生平,就意味着离厉鬼越近。
此时女子的惨叫、孙三娘的再次出现,应该是厉鬼现世的契机。
“大家一定要小心,最好是彼此拉住,不要散在鬼梦里。”
她话音一落,隔壁的女子尖叫哭得越发急了:
“嫂嫂,你不要这样,你当年嫁过来时,也曾对我好——”
孙三娘冷笑:
“你也知道是当年。”她笑完,话音一转:
“陪客怎么了?你不要不识趣,陪了客,哄好了人,有你的好处享用不尽。”
她压低了声音,幽幽叹了口气:
“你知道那爷们是谁吗?是徐州城里大商行的管事,握有香料的采买、定价权,他手指缝间漏点,就够我们家多分些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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