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类似的魔法装备，或者说你们口中的‘圣器’，它实际上与神明的赐福无关，而是某种与维利塔斯人的魔导科技类似的技术。
“通过对比不难发现，它在形体上与这些法师生产的，遗忘了自我的‘批量器灵’不同，仍然保持了自身的完整性。
“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所谓‘英灵’，实际上就是亡灵的一种。
“但你们生产英灵的材料来源相对广泛，既有战死的卢库人，也有从其他区域掳掠来的灵魂，比如眼下这位，很显然就是赞罗人的先祖之灵，否则无法解释它身上的兽类特征。”
说到这里楼尔顿停了一下，像是在等阿尔比忒反驳他。
但是前仲裁官没有。
他看着快碎了，一句话也没说。
“我以为伱要解释说这是你们的圣兽‘光辉之羽’的化身。”楼尔顿自顾自道。
“这种说法更像是狡辩……”
阿尔比忒自嘲道：“我们和亡灵法师的战斗中无需对任何敌人保持怜悯——恶灵除外。圣谕说恶灵是苦难的聚合体，比起我们，它们更仇恨暗影，也就是尼斯人，所以我们会尽可能捕捉恶灵，送回圣盔城的圣墓净化。
“我虽然没和守墓人军团打过交道，但我知道圣墓里始终不怎么安定，时不时就会发生暴动。他们解释说那是英灵在抵抗冥界的入侵……现在想来，与其说圣墓是英灵的安眠处，不如说是练兵场、加工车间、仓库一类的吧。”
他语气悲悯，自嘲的太过尖锐，就连楼尔顿都想开口安慰他。
于是他说：“没事，现在你已经脱离了永恒黎明，死了以后不会去那里。”
嗯……
贝德维尔张了张嘴，有话说不出口。
他根本不敢介入前领导和现领导的谈话。
阿尔比忒也没在意，而是顺着对方的思路问道：
“既然这种灵魂被抹除了意志，为什么那位捉羊骑士召唤出的英灵具备知性？其他圣光更为精粹、实力更强的圣骑士也能做到同样的事？”
楼尔顿：“首先，被抹除意志的只有非卢库人的灵魂，或者说非圣光信仰的灵魂。其次，就这一具体事例而言，捉羊，或说其他人召唤出的英灵，其实是某种元素生物——圣光元素体。”
“元素生物？”
阿尔比忒喃喃道。
楼尔顿：“是的，元素生物的智慧取决于能量的纯度，越是精粹、高级的能量化身就越智慧，反之即是愚笨、混沌。很显然，你们在过去之所以没有往这方面想，一来是因为信仰的约束，二来是只有高阶圣骑士才能拥有类似的武器，从而召唤出具备高等智慧的元素生物，看着像是灵魂体。”
“原来如此……”
阿尔比忒心中恍然。
怪不得这些英灵对于亡灵的态度都是那样极端。
作为圣光的化身，它们的意志比受圣光影响的人类要坚定的多……
而且，怪不得类似魔法装备的强度取决于圣光的纯度，这本就是元素生物的特性。
同理，它当时连自己和一具骷髅都分不清。
那是一个没有死气，体内有着精粹圣光的骷髅，对只有感知的元素生物而言，他比自己更像同类。
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如果把这一系列理论公开，我无法想象会对永恒黎明造成怎样的冲击……”
“不会有什么冲击的。”
贝德维尔终于找到了机会。
“这些理论在麦卡拉本就是公开的，任何仔细研究过的人都能讲得头头是道，但重点在于听的人会怎么想，您不妨想想，如果是之前的自己，还会耐心听完这些内容吗？”
当然不会。
阿尔比忒想道。
他从第一句结论就会愤怒，然后用战斗来捍卫神的荣耀。
一旦被认为是异端学说，是对神的亵渎，那么再有价值的信息都一文不值。
可实际上，他们所做的事和被自己批判的异端没什么不同……
奴役和支配亡灵，无非是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色，接着被圣光的意志同化，就摇身一变成了所谓“英魂”，从异端一跃成为了制裁异端的正义之师。
他忽然理解了高文。
太阳骑士心中或许怀着某种愤怒。
澄净的、纯粹的，对这种行为的愤怒。
现在他也渐渐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