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甚微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她料到了躲在地底下的褚良辰会离开,为了一定能够追踪到他,顾甚微还特意拿了那张在屋子里放置了许久的纸钱,交给荆厉。
那家伙有一个比狗的都灵敏的鼻子,褚良辰一动便可以追踪。
而且乌漆嘛黑的走水路更加安全,根本不会惊动任何人,那条水渠一头连着永安河,他们在这交界处蹲守,也能够蹲到逃跑的褚良辰。
果然,一切都如同他所料。
顾甚微想着,问出了褚良辰的计划中一个巨大的疑点,“你为什么还带着这锭金子,如果这东西如同你所言,那它就是一个催命符。那群人不光是要杀了你,还要收回去这东西。”
“就算得知了你已经死亡,他们也会到你的住处去搜寻这金锭子,如此岂不是让你们置身于巨大的危险当中?”
褚良辰能想出死遁局来,就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
这一点他不可能想不到!
只能说他想到了,却是不得不如此。
顾甚微想着那堪比天价的保宁丸,轻叹了一口气,“因为保宁丸?”
褚良辰有些憨厚地笑了笑,“嗯。我怕我再也赚不回下一块金锭了。”
坐在一旁嘴中含糖的王景再也忍不住,呜呜呜的哭了起来,“顾姐姐,我求求你,你放我们离开汴京,就当没有抓到过良辰哥哥好不好?就看在,就看在我们都是死里逃生好不好?”
顾甚微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帕子,扔给了王景,她的眼睛却是一直看着褚良辰。
“把你的眼泪擦擦。我可以收留王景,给他治病。”
褚良辰一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冲着顾甚微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大人,小景就拜托给你了。杀人偿命,良辰愿意现在就去死。”
他说着,手中多了一根针,抬手就准备朝着自己的脖子上猛扎过去,银针触碰到剑鞘,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现在死,未免太便宜了。你帮我做一件事,就当是我收留王景的报酬。”
褚良辰夹着银针的手垂了下去,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都听您的安排。”
“你杀了王全,按照大雍律,杀人偿命。但立法之制严,而用法之情恕。判了死刑不代表你就会死。”
顾甚微说着,目光灼灼,“按照往常的案子来看,判死刑者,十者死一。若是刑罚太过严苛,那么就会有那些崇尚人治的文臣上表官家,骂其滥刑。”
“你若是去开封府自首,十有八九会被判流刑。届时我会替你运作一番,让你去到王景亲族的流放之地。”
王景听到这里,嘴唇不停地颤抖了起来,她红着眼睛,死命地盯着顾甚微看,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眼前的这闪着金光的少女一瞬间就消失了去,然后他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而已。
“但是,我要你做的事情,并非是去寻找王景的亲人。而是将一个人托付于你,请你在流放路上照顾他一二。”
“那个人名叫陈神机,是一位弩机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