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没有问过她为何要回望京?”李挚问道。
薛凛面无表情,乌目沉沉,“她方才不是一来二来三来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吗?入情入理,识大体,顾大局,是个孝顺的好女儿,体贴的好姐妹,更是大周最忠实的臣民。”
这话里自然是满满的阴阳怪气,李挚轻嗤一声,“她最后不还有吗?你也没有让她说完啊!”
“难不成没有说完的那一点是为了我?”薛凛沉声。
“你又怎么知道不是呢?”李挚手指虚点着他,过了片刻,才无奈叹道,“年轻小夫妻啊,人说这新婚的夫妻有的好磨,有些人磨个三五年就能磨好,有的磨一辈子也只是将就,还有的磨了一阵儿便放弃了,因为磨的过程,太疼了,受不住……可若是磨好了,那这一辈子有个人与你生死与共,风雨同担,便该是怎样的幸运?你若想与那丫头磨好,便千万不要因为拉不下面子而与她闹别扭,何必?”李挚又叹了一声,“倒不如说个清楚。”
薛凛却是抿着嘴角没有说话,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眼底,却坠入了他眸底的深海,无迹可寻。
奉玉回来复命,明漪听说薛凛同意让她去见斛律严,倒是没多么意外,可她本以为他不会放心,会随她一道去的,谁知道……
明漪默了片刻,点头起身,“那你随我一道去吧!”
牢狱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奉玉给明漪取了一件深色的素面披风穿上,两人便在暮色渐沉时打马去了北关府衙的大牢。
薛凛应是派人来知会过,守卫一见明漪就放了行。
明漪活了两世,这也是头一回入牢狱。一进那道生铁铸成,用锁链紧紧锁着的大门,便觉得眼前瞬间昏暗,有一股霉味儿伴随着淡淡的血腥扑鼻而来。明漪抬起手帕捂了捂鼻子,这样的地方,那位北狄四王子也不知道待得该有多难受?
走过逼仄昏暗的甬道,明漪到了最里头的那间牢房,许是特殊待遇,这间牢房看上去尚算干净,只是常年不见日光,那霉味儿更重了两分。
斛律严并没有如明漪所以为的多么难受,反倒安之若素一般曲着腿,闭着眼睛半卧半坐在那张窄小的木床上,高高的鼻梁在烛火的映照下,在脸颊上投下一道沉沉的黑影,听到开锁的声音,他睁开眼来,见到明漪,笑着勾起了唇角,“娇娇果真还是来看我了。”
“你们都先退下!”明漪转头对左右道。
奉玉和领路的那个牢头对视一眼,还是应了一声“是”,便是退开了,明漪这才举步进了牢房。
斛律严的手脚都被铁链所缚,他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儿郁色,只目光灼灼将明漪看着。
“你的长相与我想象的并无不同,依着你幼时的样子,也就该长成这样。可是,娇娇,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带着薛凛来抓我。我本以为,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弃彼此的。”
“我也与你说过,人是会变的。何况,你是北狄人,我是大周人,你我本就是仇敌,昨日你们杀了多少北关百姓,还指望我待你如何?”明漪沉冷下声线反问道。
“是吗?”斛律严望着她,意味不明地笑起,突然,他将手中方才百无聊赖时揉成一团的稻草球从指间弹出,将将弹射在另外一边靠墙那张桌上的烛台上,那烛台一倾,上头的蜡烛滚落下来,落在潮湿的地面上滚了两滚,登时熄灭了。
牢房内,登时暗了下来,只有甬道里的火把远远投来一线光明。
明漪蹙了蹙眉,借着那一点点光,上前去,蹲身将那蜡烛捡起,又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那蜡烛重新点燃,捧着那盏烛台转身往斛律严看去,眸映微火,眼中却没有半点儿暖意,“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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