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汗珠挂在发丝上,难免凌乱。
青青浑不在意地用还算干净的手背和小臂抹了把额头。
看到赵让进来,指着放在屋门口屋檐下的一堆竹竿说道:
“给我拿两根!”
赵让还未适应青青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木讷地应了一声,便走到那堆竹竿前,仔细打量了片刻,从中抽出他觉得最光滑、最笔挺的两根。
“给!”
“你是故意作弄我?”
青青非但没有感谢,反而厉声质问道,弄得赵让更加摸不着头脑。
“作弄你什么,不是你要两根,这还是我精挑细选的!”
青青见赵让说得认真,转念再一想,他做出这样的事也情有可原。
胡乱摆了摆手,示意赵让挪开身子,自己从番茄地里出来,走到那堆竹竿旁,一把抱起三分之一。
“你早说你要很多不就行了?两根……”
赵让摇头抱怨道。
青青将怀里的竹竿全都放在地头后,才开口说道:
“你说喝两瓶酒的时候,是真的喝两瓶吗?”
这一下噎的赵让说不出话来,只能移开话题,说道:
“你费劲弄这些番茄做什么?”
青青忙着手里的活儿,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也不知道是谁种的,我一进来就看东倒西歪……结了不少果子,不收拾收拾总觉得怪可惜的。”
赵让笑着说道:
“看不出你还会做这个!”
番茄长到一定的高度,就得在每一棵根部旁侧两三寸的位置扎进去一根竹竿或木杆,然后将番茄的主要枝干捆绑在上面,为其结果提供支撑。
这活儿说难不难,但振作起来也不简单。
独木难支,每一棵番茄旁的竹竿,最后还得统一固定,不然维持不了多久,最后还是会一片东倒西歪……
青青一个人就把这片番茄地收拾的妥妥当当,赵让心里还是很有些佩服的!
不由得对这姑娘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终于好了,走!回屋说!”
青青拍拍手,从地里出来拿起水缸上面浮着的水瓢,给自己冲了冲手,又将眼神看向赵让。
赵让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本不想洗。
却见青青眉毛一挑,透露出股“容不得商量”,只好凑上前去,极不情愿的将双手冲了冲。
“说吧,你要说什么?”
屋里只有外面院子的一半大,陈设十分简单,除了床以外,还有一张桌案,四个蒲团。桌案上放着几卷经书,一套笔墨,茶具香炉等等。
赵让盘腿在蒲团上坐下,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一进院子,倒是有很多话要和青青说。结果伺候番茄的事一打岔,给他脑子卡住了。
“茶是新沏的。”
青青见赵让坐在了蒲团上,便指着壶嘴还在冒着热气的茶壶说道。
“我还不渴。”
赵让摇摇头。
他不想再有其他的事情影响他的思路。
“对了……”
“你为啥说我们是两口子?”
赵让本来想和她说关于代掌教去找师叔祖的事情,但余光瞥见床上放着的一床大被和两个枕头,猛地想起来这可比那件事关键多了!
好端端的,光天化日之下,怎能污人清白?
赵让可是正儿八经的清纯小伙子,来家里说媒的媒人都没见过一个,突然就冒出来个媳妇儿,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你觉得这个名头不好?”
赵让的脑袋摇的更额拨浪鼓似的,连声说道:
“不好。”
“岂止是不好,根本就是太不好了!”
“绝对没有比这更不好的了!”
赵让一口气否认了三次,青青仍旧一脸平静。
待赵让说完,她才张口,缓缓地说道:
“一个被通缉的世家子弟,一个曾经的风尘女子,行走在外,怎样才能最不引人注目?”
赵让皱起眉头,说道:
“那也不是夫妻……兄妹,朋友,哪怕是姐弟!这不都挺好?何况也没人知道咱俩之前……之前那啥……”
青青照例等赵让发完牢骚,才开口:
“先不说其他人,单说在这山上。”
“山上咋啦?白鹤山拜的是吕祖吕洞宾,又不是管姻缘的月老。说是夫妻,就能给加持点气运?”
青青听了这话“噗嗤”一下笑出来:
“我还没见你这么着急过,还挺可爱的。就像……”
“像什么?”
赵让没好气地问道。
“就像狗急跳墙!”
赵让更没好气了……
“白鹤山拜的是吕祖不假,但山上分为乾坤两道统,居住的地方相隔很远。如果不说我俩是夫妻,但是说句话都得互相赶路半个多时辰。要是真发生点什么情况,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赵让沉默不语。
如果是出于这个考虑,他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青青要这么说。
一个女孩子本该更在意这样的事情才对。
事急从权,都是没办法的办法。
赵让拿起茶壶,往两个茶杯里各自倒了一点茶汤,将杯子涮了涮,随即又加满。
将其中一个杯子往青青面前推了推后,自己才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茶壶的壶嘴已经不冒白气了,入口的温度刚刚好。
每当赵让沉默,亦或是用其他动作来承接自己不说话的空白时,青青就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他了。
男人都有个嘴硬的通病,更不用说赵让这样的男人。知错,改错,不认错,向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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