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英当然不会手软,趁着乌丁发怔之际,已经手起刀落砍掉了他的人头,于是乎竟然是北汉宫卫的这个队首,在前开路,勒令端宁门的步卫解禁,随他们一同“平乱”,还煞有介事跟莫大英商量:“咱们先往宝华殿察看情形,再决定如何追击叛贼!”
这二十个把脊梁暴露的北汉步卫,又哪里是人数比他们多出三倍有余的使团卫的对手?暗杀同样异常迅速,现在,北汉宫卫就只余那四十弓弩手了。
四十“精锐”现在却陷入了迷惘。
蓝田行宫,共六座宫门,因宫城倚南山而建,故而宫门只分布于三面,六座宫门之间,当然建有高耸的宫墙,宫墙之上筑有防道,弓兵不必下墙,经宫墙防道完全可以赶至任何一座宫门或者哨岗,如果北汉皇帝巡幸行宫,这三面宫墙上当然会驻兵防守,然而现在北汉处于战时,长安城岌岌可危,因此仅只调了两部宫卫共计百员驻防行宫,现在未上墙的六十部已经折损,剩余的四十弓弩卫经宫墙防道赶往西平门,居高而望,并没见任何人攻击宫门,一时间都闹不清应当如何是好了。
他们都是听从首耶端的号令,但首耶端却迟迟不见人影,所幸的是因为雨势突然增大,西平门厥本不算多么激猛的火势竟然被雨水浇熄了,倒是凉生苑、神极殿仍然火光冲天,伍长八人,四个队首,虽然没有发生争执,但谁都不知如何决断。
他们刚才当然都已经听闻了第二声鸣镝。
鸣镝示警,当然预示着危急之变,可站在城墙上的人,哪里能在这此漆黑的雨夜目睹行宫里的变况,四十“精锐”在墙上站了足有两刻,往里看,不见有人闯禁,往外看,也不见舟楫渡河,可又没有等到有人前来通报消息、下达指令,他们毕竟都是极富疆场厮杀经验的士兵,哪能没有感觉异常?
突然间,又见神极殿后,一路向北往高处,居然再有火光冲天。
“钟南楼也起火了!”
再是一声惊慌失措的喊声,四个队首也完全乱了阵脚,他们仅知的是杨家臣作乱,意图夺西平门出逃,可眼看着行宫多处宫苑起火,甚至一直还算太平的东路,最高处钟南楼也是火光冲天,这怎么可能是小拨凶徒作乱?
不能站在城墙上只是观望而已了!
“我们务必先确定东平门是什么情形!”有个队首提议。
好不容易有个提议的人,大家顿时如释重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墙下情况不明,墙上的人必须团结一致才有可能共度险关,四十人于是奔回了东平门,提议的队首只带着两个弓卫下墙查看情况,回来后神色凝重。
近百使团卫已经不知去向,乌丁却陈尸值院!
可宝华殿,依然一片死寂。
等,或不等!
这是个极其艰难的抉择,没有人胆敢立下决定,墙头上人心惶惶,看着越来越多的,有如遍地开花的着火点,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一方,很有可能仅余还在墙头观望的四十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西平门方向确有异动!”
其实是西平门外,隐隐约约,有竹筏撑过灞水。
于是只能分兵,二十名弓弩手向西平门奔袭,然而此时已有伏兵也登上了城墙,潜藏于行宫最重要的一处门禁——昌平门的门楼里,这是伏杀完全是以人数做为压制,同样大功告成。
于是西平门的门楼又再冒起了熊熊火光。
仍然留守东平门的弩卫仅余二十人。
但现在,大豫的使卫团已经缴获了三十弓弩,至少二百余弩箭,他们还可以摸上城墙,跟北汉仅余的二十弩卫形成“水平”战位,己方的弓弩手已经胜过对方,就算北汉所备的弩箭更多,但填装需要时间,大豫使团卫人多势战,已经不惧正面交锋。
害怕的一方,成了北汉宫卫。
留在城墙上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不直接献门,至少深入行宫,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说不定情况并没有想象那么糟糕,说不定还能捕获几个未及脱逃的凶徒将功抵罪,再是一无所获,也总有个已经做出应对的交代。
但他们一下城墙,就立即中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