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六斤忍不住,又看了朱允熥一眼,“儿子一路走来发现......”说着,他低下头,把心一横,“儿子发现我大明地方上,已有贪腐的迹象....不,不是迹象,而是确有其事!”
说着,郑重道,“儿子是微服出访,沿途所住的州县大多是并不太富裕的内陆州县,在这些州县之中,儿子发现一个怪象!”
“那就是.....”六斤顿了顿,又道,“这些州县之中,最有钱的往往不是地主,也不是商人,而是....官吏!”
“儿子亲眼看见,州府官吏家的子弟,骑着宝马招摇过市,身后跟着一群帮闲随从,出入威风凛凛。”
“吃好的穿好的,一桌花酒就五块银元起,风月场所一掷千金。”
“儿子就在想,他们的钱哪来的?定是家里的,可他们家里的钱又是哪来的?以我大明官员的俸禄,莫说让家中子弟一掷千金了,只怕是连好马都养不起!”
朱允熥的脸色,渐渐深沉起来,“你接着说!”
“各州府县设立的监察御史,本质上直接归属中枢廉政院的,还有都察院的!”
六斤又道,“在设立之初,父皇您的用意就是让他们不受地方官的管制,可以风闻奏事。可儿子一路走下去却发现,现在这些御史又跟以前一样了。凡事都要请示地方的州府,乃至巡抚衙门而后行。”
“当然,儿子不是说御史们不用心,或者故意的糊弄差事,毕竟他们也不是三头六臂,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可要说一点都不知道,儿子是不信的!”
“就拿儿子在河北开平的一次见闻来说!有一伙欺行霸市的无赖恶霸,已经在当地作恶七八年了!”
“老百姓中,上到九十九下到不会走都知道他们是恶霸,都知道这些恶霸的背后是某个官员。可当地的御史们,官府的官员们,却愣是说不知情?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朝廷收拾一次,消停个几年。风声一过,贪腐的官吏也好,地方的恶霸也好,就接着一茬一茬的往出冒!”
六斤说到此处,停顿片刻,观察着朱允熥的反应,“大体上来说还是好的,瑕不掩瑜。但微瑕也是瑕,儿子以为万不可大意!”
“不错!”朱允熥点头“你能有这番见识,足见你这次出京是用心的。”
说着,想了想,“你也到了要接问政的年纪了,总不能让你一直在东宫闲着。”随即,朱允熥又看看六斤,“你想先接手哪部的政务?”
“儿子想先接手刑部和大理寺!”六斤郑重道。
朱允熥忽然一笑,“户部吏部和兵部就不像?”
“嘿嘿!”六斤低头一笑。
“臭小子!”
朱允熥心中笑骂一声。
孩子大了,知道跟他老子耍心眼了!
也知道避嫌了!
“好,刑部大理寺给你!”朱允熥道,“凡有不懂的地方,多跟你王伯请教!另外,户部的问询权,朕也给你。李以行是经济之才,你跟他也多学学!”
“儿臣谢父皇隆恩!”
“起来吧!”朱允熥摆手,又点点六斤,“说你不懂事吧,你知道给朕挑礼物!说你懂事吧,可你出京一次,也不知给你母后还有其他兄弟带些东西!”
“带了!”六斤忙道,“都是在大集上买的!”说着,又忙道,“可不是咱们京师的大集,是在北京的大集上买的!”
“呵!”朱允熥哭笑不得,“大集大集,你就知道逛大集!”
“去别的地儿,儿子也没钱呀!”六斤一摊手,“您也知道,儿子那点私房都在母后那。儿子又不像二弟他们,有外家的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