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冕笑应道:“是啊,天宝五载办不完了。”
两人进了官廨,声音转低。
“那贱妾,谁安排的?”
“薛白。”裴冕道:“一点私怨,唾壶才说薛白若忍了便是软蛋,他便给了最硬的回击。”
“呵,节外生枝,我本以为贱妾一开口,杨慎矜必死矣。”
“那妖僧劝他做的法事还没做,更重要的是我们要给的证据还没塞过去。”
“何时能办妥?”
“不急,杨慎矜触怒圣人也好,拖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他失了圣心,随时有可能死,万一不等我们布置好,又有哪个与他有私怨的动手。”
“暂时保一保他罢了,上元节之后,必能了结这桩大桉……”
谈论完,裴冕推门而出,抬头看着天空,叹息了一声。
天宝五载的最后这一个多月,他们是在大雪纷飞中度过的。
好不容易,终于是熬过去了。
清晨,薛白看了看天上的雪花,目露沉思。
皎奴站得无聊,问道:“你在想什么?”
“你可知昨日在偃月堂,右相与我说了何事?”
“我又没进去。”
薛白道:“可见右相更信任我。”
皎奴一愣,正要反驳,他却已摆开架势开始晨练,也不知为了什么。
“你上元夜可有打算?”
“大概有个宴席吧。”薛白道,“重要的宴席。”
“之后呢?赏灯吗?”
薛白转过头,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可不是……”
皎奴不知如何说,回避了他的目光,往后退了两步,撞到正好打开的屋门上。
“啊。”
杜五郎眼眶发黑地跑出来,反倒先痛叫了一声。
“这可是你自己撞到门上的,不关我的事……哎,我起迟了,须赶快到酒楼布置,明日可就开张了!”
薛白并不亲自去,官气十足地问道:“这般潦草?”
“潦草?”
杜五郎本已跑开,听到指责,回过头喊道:“你可知宴席已订到哪日了?明日上柱国张家便要第一个以炒菜宴客!也就是那暗赌坊原本也卖酒食,不必大改,否则你看吧……”
声音渐远,他已匆匆跑出了这个院子。
皎奴得了吩咐接下来须仔细看着薛白,既防他还有技艺要献给了别人,还防着虢国夫人把相府的准女婿掳了……那女人名声不堪,长安城这个月又有个千牛卫将军的俊俏儿子丢失了,必是其人所为。
但薛白似乎没有想出门的样子。
“你今日去何处?”
“上元节前哪都不去,在家养身、练字。哦,明日酒楼开张,带你去吃炒菜。”
“炒菜?”
……
次日,道政坊。
厨院庑房的小桌上摆着的葱爆手撕鸡、红烧醉鹅、红烧扇子骨等等。
皎奴目光来回看了一会,只见色泽鲜丽,酱汁均匀地透进肉中,微有些油光,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这是蒸菜所没有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吃吧,食材很新鲜。”
薛白每道菜都夹了一块吃,示意自己没让人做手脚。
皎奴这才动快,夹了一块鹅肉咀嚼,好吃得大吃一惊,没有握快子的那只手紧紧攥了起来。
两人吃了片刻,听得院中杜五郎要人帮忙,薛白起身离开。
皎奴没太在意,直到将几盘菜吃了大半,才想到也许该给薛白留一点。
薛白?
脑中这名字浮过,她连忙起身,到处寻找。
赶到前院,街道上只见有一辆豪华的钿车刚刚驶离,让皎奴有一瞬间有他莫非真被掳走了的担心。
好在转头一看,薛白正站在宾客中看人揭红绸。
眼见杜家姐妹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皎奴不由脸一沉,环抱着双手走过去,挤开杜妗。
再抬头,红绸已揭,露出牌匾上“丰味楼”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名字。
豪华的钿车已离开了丰味楼,杨玉瑶还在回想着方才的情形,眼神愈发复杂起来,仿佛留恋那诀别前的一点温存。
“李哥奴能给的,我给不起吗?”
她喃喃着,心想该催一催出手帮忙的那位了。
年节将至。
其后这几日,薛白确实哪都没去,算是终于有时间提升自己,以备应对日后。
至于他的命途,该做的安排他都已经做了,只等上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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