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民族,年俸最少的可赚一千二,最多的能拿到六千。而且这类仰人鼻息的民族还有着许多卑劣的、懦弱下贱的特点。最显著的是对本部门的大头儿有种不由自主的、机械的、本能的恐惧。虽然这些大头儿对于他们来说,平时只是一个看不清的文件签名。
但是在那帮俯首帖耳的人看来,总监、部长、大臣、阁下这几个单词代表着一种神圣到没有申诉余地的威权。这些小公务员心目中的长官,就好比基督徒心目中的教皇,做的事永远不会错的。部长的行为、言语、一切用他名义所说的话,都蕴含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光芒。
不管是什么文件,抑或是滑稽到何种程度的论调,只要加上那个绣花式的签名就能把一切都遮盖了,把他命今人家做的事都变得合法了。一切荒谬绝伦的主意,只要出自于阁下之口便百无禁忌。那些可恰虫为了自己的利益所不肯做的事,一听到阁下二字就赶紧奉命。
政府就像是军队,大家只知道闭着眼睛服从。这种制度不许你的良心抬头,灭绝你的人性,年深月久,把一个人变成政府机构中的一只螺丝钉。对待这种吃公家饭的脓包,你只消搬出这些头衔来恫吓他们,即便是再聪明的家伙,也瞬间会丧失与你计较的勇气。”
亚瑟笑着耸了耸肩,重新将他的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上:“看来你在大巴黎警察厅干了二十多年,积攒的怨气可有不少。但照我说,政府部门里的脓包多,您这样有才智的不是正好可以往上爬吗?”
维多克叹息道:“这就要归结于你对他们的不了解了。我给你说一件事你就知道了,就前些天你在侦探事务所门口同他打了一架的那个家伙,你知道他是怎么看待人犯的吗?
他曾经私下里和我说过:‘对付那些英国钢条般的家伙,只要他们敢在逮捕的时候稍微抵抗一下,我们就可以立刻把他们干掉。我最希望的就是那些人犯直接动武,这样我们就能把他当场格杀。这么一来,诉讼啊,看守的费用啊,监狱里的伙食啊,一概可以省掉,同时又替社会除了害。起诉的手续,证人的传唤,旅费津贴,执行判决,凡是对付这些无赖的合法步骤所花的钱,远不止我们到手的那点津贴,并且还有节省时间的好处。一刀捅进这帮渣滓的肚子,便可以消弭上百件罪案,教多少无赖不敢越过轻罪的范围。这就叫做警政工作办得好。按照真正慈善家的理论,这种办法便是预防犯罪。’
这帮家伙虽然在面对阁下们时,蠢笨的就像是一头头约克夏猪,但是对待那些并不显赫的人物时,可都精明狠毒的赛过吸血鬼和女巫。”
亚瑟听到这儿,只是放下笔摇头道:“维多克先生,我可不同意您的这个见解。”
“喔?你有什么高论吗?”
“我养过约克夏猪,而且不止一头,他们可没有蠢笨到那种程度。”
维多克听到这话哈哈大笑的拍了拍亚瑟的肩膀:“老弟,看来你的状态不错。既然如此,克拉拉那个姑娘就由你来搞定了。我一会儿去同格瓦维手底下那几个家伙盘盘道,咱们尽早拿到伪造的证据,也能顺藤摸瓜的查到刺客的下落。”
维多克是这么说,但奈何亚瑟和他并不是一条心的。
毕竟无论是从人生经历还是历史源流考虑,英国佬和朱安党人,猪倌与农民,都比和路易·菲利普的七月王朝政府更亲近一些。
不过,如果能顺带着拉维多克这个老伙计一把,亚瑟也不是很介意。毕竟保王党里除了负责动手的农民以外,还有藏在背后负责谋划的那些正统派贵族以及来自不知道哪个国家的资助。
对于一名新晋的外交部特务来说,这些都是给自己薄薄的简历簿上增光添彩的好机会。
更遑论,那个叫做克拉拉的姑娘貌似还是巴黎小巨人、参事院长梯也尔先生曾经的姘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