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仲马也不和亚瑟客气,他熟门熟路的从亚瑟的衣兜里摸出装烟草的铁盒给自己的烟斗倒上:“你的私人秘书马上就要巡逻去圣赫勒拿岛了,你就不打算过问一下吗?他要是去了拿破仑的流放地,谁跟伱去汉诺威上任呢?”
亚瑟听到路易·菲利普这么捧他,正打算同这位国王客气两下,岂料他猛地感觉背后爬上一股凉意。
“呃……很高兴见到您,陛下。”
他不喜欢拿破仑,不仅是因为他的共和信仰,更是因为他的家学渊源,他父亲老仲马将军被拿破仑整的够呛,如果不是拿破仑的成见,老仲马也不可能在大仲马三岁的时候便穷困潦倒的死去了。
维多克看见国王到来,受宠若惊的行礼道:“陛下,见到您,真是不胜荣幸。”
他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日索凯,这位巴黎警察总长便不得不无可奈何的站出来解释:“维多克,最近这段时间厅里在改组,预算案没有报到市政厅去,所以财政那边才停掉了你的年金。最多再有一个月的时间,你的退休年金就会补齐了。”
亚瑟也不知道这胖子今天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天天想着搞刺杀,他开口道:“亚历山大,我和俄国人是有点小过节,但还犯不上弄到刺王杀驾的程度。况且就算我真的想这么干,也未必有俄国人会接我的单。”
路易·菲利普倒没有在意亚瑟的失礼,反倒是觉得他的反应颇为有趣:“爵士,您这是老伤未愈?”
但是对于熟悉法兰西政治的人而言,日索凯的话无异于在给维多克的从警生涯判死刑。
维多克伸了个懒腰道:“这种级别的案子一般落不到保安部的手里,不过我们确实会替大人物们跑跑腿,之前王储贝里公爵遇刺身亡的时候,我们可是被折腾了好一阵子。”
维多克听到这话,赶忙抢先应道:“陛下……六百法郎已经是您的恩宠了。我不敢祈求再多拿二百法郎,只要大巴黎警察厅能够保证我的退休年金每月按时发放,便已经是上帝保佑了。”
果不其然,路易·菲利普听到了日索凯的话,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而是客气的致歉道:“维多克,以你的功绩,剧院里对你的生平大书特书完全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考虑到你的样貌与我有些接近,如果那部《巴黎神探》如期上演,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麻烦。议会禁止那幕戏上映的事情,还请您理解。”
“哦,原来是他?”路易·菲利普回忆了一下:“我听过这个名字,听说他在保安部做的很好?”
亚瑟耸了耸肩膀:“你不知道就算了。”
夜晚的冷风吹来,纷乱的马蹄声响起,亚瑟的鼻尖好像嗅到了一阵浓厚的黑火药气味。
他揪着衣领扇了扇风,但终究还是感觉不痛快,于是便径直朝着公馆门外走去,想着能远离这个地方透透气。
大仲马嘬了口烟道:“我原以为利物浦的事情你打算忍一忍便罢了,但没想到,你居然打算直接去彼得堡找沙皇算账。看在你这么有种的份上,需要我教你怎么制造炸药吗?”
在王政复辟时期被倚重,说明他有可能倾向于正统派。
维多克的阴阳怪气落在路易·菲利普的耳朵里,这位鸭梨国王立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大仲马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这個胖子看了眼欢腾的人群,又瞅了眼台阶上冲着大伙儿招手微笑的路易·波拿巴,他只觉得浑身燥热,就好像害了病似的。
碍于国王在侧,日索凯也不好发作,他只得将话题引向了亚瑟:“陛下,这位便是您先前提起的苏格兰场的寻血猎犬,‘铁心’亚瑟·黑斯廷斯爵士。”
但是在法兰西这个政治为先的地方,尤其是当下的敏感时期,一个人的成分有问题就可以否定其所有能力与功绩。
维多克话音刚落,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平稳整齐的脚步声。
众人回头望去,来的正是国王路易·菲利普。
“对于这样一位功臣,六百法郎还是显得少了些。”路易·菲利普开口道:“三十年的服务,我认为应当值得每月八百法郎的价格,多出来的二百法郎是额外的嘉奖。”
日索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透露着‘维多克这个人的政治成分有问题’的潜台词。
日索凯回道:“每月六百法郎。”
大仲马鬼鬼祟祟的从亚瑟的身后冒了出来:“公车私用?”
亚瑟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亚历山大。就像是塔列朗先生说的那样,沙皇的死法通常是中风,我没有改变俄国传统的想法,我非常尊重俄国人的传统礼节,俄国的事情应该由俄国人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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