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听到这里,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仲马和巴尔扎克之间确实不能说是有过节,听他的语气这都快接近不共戴天了。
亚瑟想起那封他今早刚刚收到的信件,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然而,他的沉默却让大仲马发现了不对。
“亚瑟,你怎么了?你的尖牙利嘴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停下,这可不像你啊!”
亚瑟点燃烟斗嘬了一口,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大仲马的问题,而是开始渐进式的引导。
“亚历山大,虽然我没有直接告诉你,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和维多克先生一直保持着长期通信。其实这种通信并不仅限于朋友之间的互通有无,还起着两个英法犯罪情报部门负责人交流新型犯罪技术、互换跨国危险分子资料的作用。
当然了,我们之间的谈话也不总是那么正式,我们也经常会聊到一些有的没的。我虽然不喜欢主动打听他人的私生活,但是你知道的,维多克先生虽然总体上是个守得住秘密的人,但是对待非机密信息时,他又非常的健谈,有时候这种健谈甚至接近于雨果先生那样的大嘴巴了。”
大仲马听到这话,愈发感到不妙:“你连雨果的大嘴巴都知道了?这么说来,巴尔扎克的小心眼,维多克应该也一同告诉你了吧?”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知道的要远比这个更多。而且雨果的大嘴巴,巴尔扎克的小心眼,与我接下来要说到的这件事,几乎是串在一起的。”
“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亚瑟从办公桌前掏出了那封从巴黎寄来的律师函和维多克附上的信笺。
“维多克先生在信笺中告诉我,巴黎最能卖票的女演员玛丽·多瓦尔已经启程前往伦敦准备充当你的剧本新作《安东尼》的主演。而我从阿斯特里圆形剧场打听到的消息也验证了这一点,而且剧场经理还告诉我,他们是在你的建议下才花重金把这位才华出众的小姐从巴黎给请来的。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纯粹的商业行为,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在巴黎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剧场工作,导演、舞台经理、舞台助手你都干过,在这方面我相信你的专业判断。
但是,很遗憾的是,你在决定做这件事之前,没有评估过它的法律风险,也没有询问过我们编辑部的专业律师迪斯雷利先生,更没有知会其他股东多瓦尔小姐在巴黎文学圈子里那纷乱复杂的私人关系。”
作为巴黎文坛有一号的骚包,大仲马对多瓦尔夫人的私人关系可以说是心知肚明。
但是对于亚瑟这种日子平平淡淡,最多偶尔挨一枪子儿的苏格兰场小警察来说,维多克在信笺中透露出的讯息可就着实让他大开眼界了。
在多瓦尔夫人刚刚来到巴黎时,她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女演员。按照维多克的话说,这是一个表情忧郁、脸庞方正、额头高挺、鼻子细高、小嘴很有肉感、脸周围散落着黑色的发卷的女人。
或许是她乌黑的大眼睛打动了导演,她在蹉跎了好一阵子后终于凭借着出演《三十年或赌徒的一生》在巴黎一炮打响。
而在那之后,很有头脑的多瓦尔夫人充分的发挥了她日益上升的地位,将她的住所搬到了梅莱街上通往圣马丁路的拐角处。
她知道,那些渴望在巴黎出人头地的穷酸文人都在这附近扎堆。
就是通过这样的区位优势,她先后结识了连载作家苏利耶、圣勃夫、雨果和作曲家彼西尼等一众现在已经很有名或者将来会很有名的剧场行业从业者,并根据个人口味和其中的几位产生了一些男女之情,没有男女之情的也大多缔结了友谊。
就这样,从这以后,多瓦尔夫人就有了演不完的新戏。
而当多瓦尔夫人在巴黎呼风唤雨时,大仲马还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愣头青。不过即便这个胖子还没有出名,但是多瓦尔夫人却依旧尽量对大仲马释放了他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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