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显得极为热切,不过,林动隐隐也琢磨出味来。
马新贻才是战役主帅,袁三甲奔庐州,不先去见见老马,碰个头,却跑来看自己这一个副将,虽然显出了对自己的重视,可这份态度,很是值得玩味呀。
……
酒过三巡,袁老头,嗯,不对,说他老吧,袁三甲也就比曾国藩,大个六七岁,曾国藩目前刚到知天命的年龄。
袁三甲年龄不足甲子,脸上有老态,但是那漆黑如墨的美髯,却是给他增添了十足的风采,还有一双狮虎般的猛兽眸子,看起来,还算是壮年,夸张说一句,当打之年,都不为过。
判断一个人的真实年龄,是他的心态,他的状态,而非写在册子上的年纪。
袁三甲说自己喜欢吃鲈鱼,不过,再喜欢的吃食,他也就多夹两筷子,不贪多。
林动也有心细的时候,观察了两眼。
“这件事,本来不该饭桌上说,不过,老夫我思来想去,还是得提及一二……”
袁三甲不徐不疾,端起茶漱了口嘴说道。
在场的临淮军三个大将,林动,马新贻,陈得胜都停下了碗筷。
等着训话。
“接下来的苏州府战役,朝廷的意思是要交给——湘军来做。”
这老头子坏得很,声音阴沉沉,丢出一枚重磅炸弹。
“什么?凭什么。”
林动一拍桌子忍不住反问。
辛辛苦苦,先取舒城,再斩英王,死掉了山字营,六成以上的人马,败光了马新贻老本,兄弟决裂,换来一个别人打,这种事情,是林动不能忍的。
袁三甲斜瞥林动一眼。
也是如今,林动隐隐有了清廷武力第一,神勇无敌的头衔,否则,换成是陈得胜敢拍桌子,早就被袁三甲命人给叉出去了。
“大帅都还没发话,你吼什么。”
马新贻用肘子顶了林动一下,接着,一拱手,“还请大帅宽恕则个,我们兄弟都是粗人。”该有的态度摆得很端正。
袁三甲顺着台阶而下,揭过,骂了一句道:“你个混账,你就算有七个不服,八个不忿,那也没用,这是朝廷的意思。不过……”
话锋陡然一转。
袁三甲一挥手,左右立即退却,就连奉茶侍女都没留下一个,见整个大厅,只有四人,他才道:“定数还没落下,朝廷只是有这方面打算,如今……”
袁三甲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三下,吐出万岁爷三个字来,随即掠过话题,说得含糊不清:“朝廷里面,如今最大是两派人马,一是懿贵妃(慈溪这会儿还没有封圣母皇太后)恭亲王一系,野心着实不小,力挺湘军。另外,则是八大顾命大臣,怡亲王载恒一派,算是我的老恩主,在极力为我们相争。”
……
随着袁三甲的娓娓道来,林动算是明白当下时局之艰难,一切看似不合理的命令,其实都来源于上面的竞争,咸丰皇帝马上就要咽气了,极大概率,是活不过今年。
八大顾命大臣与慈禧,也就是如今懿贵妃的权力斗争尤为焦灼了起来。
慈禧背后还有一位东宫太后慈安,以及默默发力的恭亲王。而以载垣为首的八大顾命表面强势,实际上根本顶牛不过,有着汉人最大军事集团,湘军势力相助的慈禧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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