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新贻不徐不疾走过来,替林动搭话道。
两人身后是刀枪在手的临淮军派系。
兵卒若大江大浪簇拥主帅,好似一个黑沉沉滔天的浪头,就要摁在这些悍勇湘军的头顶。
林动率先杀了一人,这时才不慌不忙地打量这些士兵。
湘军高挂的军旗攒动,除了本部的青底霆字军旗外,这里面还有高挂的白旗。
旗帜上斗大一个抢眼的死字,震得人眼皮直跳。
清一色骑兵手持长刀,戴着红色帽子的火枪兵,腰上还别着一把火统。
一大片的火器中,甚至还有莽汉推动着炮车,红衣炮,将军炮,后膛炮瞄向临淮军方位。
“猜猜他们敢不敢点火?”林动脑袋里莫名冒出这样的念头。
曾国藩麾下,霆字营,顺字营,勇毅营,吉字营,这四大营,走的是精兵路线,高薪养兵,其中又以霆字营俸禄最高,普通士卒,可达九两银子。
薪水是和一些小县的县太爷持平的,要知道这只是兵,而不是将官,县太爷另有什么养廉银不提,光是这一份待遇,就胜过不知多少部队。
然而,就算如此。
要论哗变次数最多的也还是霆字营,次数甚至在“挥金如土,杀人如麻”的九帅曾国荃吉字部之上。
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支部队屡屡打死战,内部的压力,也绝非一般的兵营可比。
整个官道上气氛凝固得可怕,空气里都好似生出了冰碴子。
“鄙人鲍大将军麾下,五营长,朝廷守备大将军,狸奴将熊铁生是也。”
一连串的字号从铁面罩男人口中喷出,林动却只记下了狸奴将三个字来。
狸奴不就是猫?
“猫将军?有点意思。”
林动念头微微转动。
“非是我等欲阻拦与你,而是你们就算有朝廷谕令,也得先呈报给我家大将军看了才是,我家将军乃是正二品的总兵,你不过区区一介指挥使,绿营职务还在我家将军之下,怎敢如此蛮横行事!”
“况且,你们竟敢擅杀袍泽兄弟,这可是……”
熊铁生还欲巴拉巴拉一通,抢占大义名分。
“说你妈的屁话!”
这个时候,林动直接呵斥了一声,眸子凶光一打,杀星瞬间笼罩在了熊铁生头顶。
一股凛冽的杀气席卷而来。
熊铁生遍体生寒,喵,一声猫叫从他身后响起。
“湘军的归湘军,临淮军的归临淮军!”
“话,老子,只说一遍,今个儿就算是鲍超在这里也得给老子让开,不让,就是抗旨!”
“抗旨就是死!”
“老子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想死!”
林动一双眸子猩红,无边的杀气,如凛冬的寒风,刮向众人。
一系湘军的将领被他齐齐吓唬的大退了一步,但凡是被“杀星罩头”扫过的士卒,半数僵直在了原地,另外还有几个胆气不足的,硬生生被吓的张口吐出血来。
这种凶气与杀气,并非没有缘由的幻象,而是实打实的精神层面,肆无忌惮所放出的能量威压。
林动之前与翼王石达开一战,被摁在地上锤,胸腹一口恶气,一直没来得及释放开来。
今日,也怪这批湘军命不好,把他的脾气彻底给点炸了。
跨出一步,林动身形陡然拔至丈高,一只布满了白毛的大手,将狸奴将熊铁生提了起来,再度问道:“你让是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