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芷面带不愉道:“而已?你倒是大方,说不要就不要了,前几天得知我借了银子,发火儿摔东西的又是谁?”
朱景渊不欲与她争,于是把头转向了一边去,同时思索起朝廷上的事。
去年朝廷最大的事是应天府清丈,而今年则是要金陵全面推行,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他已收到风声,为保证清丈稳妥进行,朝廷要对金陵地方官员进行调整。
从县衙到府衙,乃至三司和巡按御史衙门,朝廷会重新调整委任官员,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这些年来,集贤馆外放了不少人,但对朱景渊来说还是太慢了,所以他要替手下人抓住这次机会。
一方面可让追随者快速走上实职,二则可以借助清丈的事立功,他们会以更快的速度得到升迁。
只不过,具体要如何操作,朱景渊还需要细细盘算。
除了要交好赵玉山,还要得到老父亲的支持,这都是比较麻烦的事。
“不知道老四是否会借机安插人手!”朱景渊暗暗想道。
如今巡抚金陵的梁潜,已被朱景渊看做是太子的人,所以他认为若太子再安排人去,一定会得到梁潜更多的“照顾”。
相比于这些大事,几万两银子就是小事,朱景渊当然不会在乎。
再说朱景洪这边,他是最先到的宫门,下了车便领着宝钗二人入宫,来到乾清门外就兵分两路。
宝钗二人去了坤宁宫,而他则是进了乾清门去。
此刻的乾清宫内,朱咸铭已换上了赭黄色曳撒,而且外面还穿上了罩甲,衣甲上绣了各种精美龙纹和祥云,看起来是既威严又显尊贵。
“陛下,襄王殿下求见!”
“嗯!”
这个“嗯”就让禀告的宦官很难受,不明白到底是见还是不见,他可还要回去传话。
好在朱景洪从不让人为难,在外面没等到十秒钟,他就兴致冲冲进了寝殿内。
“爹,您还没好啊……外面将军和使节们都到了!”
朱咸铭转过身来,挥退了左右侍奉的宦官,而后慢悠悠坐到了椅子上。
盯着朱景洪看了几秒,朱咸铭方才开口:“老十三……是不是等我跟你请安!”
“儿臣叩见父皇!”朱景洪连忙行礼。
他当然知道要行礼,但他从来都不注重这些规矩,主打一个父子情深不拘小节。
“爹,您何时出发?”朱景洪再度发问。
没理会这问题,朱咸铭徐徐问道:“你……又从老四那借了几万两银子?”
“这……四哥是给了银子,具体多少我不知道,都是王妃在管!”朱景洪很是坦诚答道。
冷笑了两声,朱咸铭表情严肃道:“即使你拿出了十万两,你府上真就没银子了?别人给就要传出去难道好听?”
“你不要脸面,朕还要脸面!”
“是!”
这边朱景洪在听训,到了坤宁宫的宝钗也好不到哪儿去。
皇后在花厅内见了她,一开口问的也是借钱的事。
“千错万错都是媳妇的错,没能当好家管好事,才导致如今左右支拙,进退失据……”
宝钗跪在皇后身前认错,此时的她认打认罚的模样,倒叫皇后有些话不便说了。
“你是王妃……王府里的事都归你管,吃穿用度迎来送往都要算计,不能什么事都任老十三胡来!”
“别的就不说了,他懂做什么生意?一出手就是十万两,你劝不住他也就罢了,为何不跟我说?”
这件事情,朱景洪跟皇帝汇报过,但特意没让皇后知道,怕的就是老娘出手阻拦。
“母后教训的是,媳妇甘愿领罚!”宝钗低着头答道。
从进殿请安到现在,她已经跪了有几分钟,此刻膝盖已经疼得难受。
“单只这些……我也不说什么,可你们先后还向老四老六借钱,这又成何体统?”
如今宫里已有人在传,说襄王妃不愧是“商家”出身,又是借银子又是做生意,完全是没有忘记老本行。
为此,皇后已秘密杖毙十几名宫女宦官,为的还是维护小儿子的颜面。
“你本是个好孩子,我知道这中间是老十三胡来,你为了他好就帮他瞒着,连骂名也一块儿担了……”
“但你觉得……这真是为了他好?”
叹了口气,杨清音语重心长道:“乐羊子妻的故事你不会不知,你得以她为榜样规劝夫君,而不是一味袒护顺从……”
好巧不巧的是,这位乐羊子妻的故事,便是“停机德”这一典故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