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的依旧怯懦,循规蹈矩的依旧按部就班。
但人们在心底敬畏着、羡慕着他们的某个同胞有这样的玄铁般的意志,这样不枉此生地活过。他们的人生,仿佛也跟着波澜壮阔了一回。
半夜里,秋原被生病的大孩子闹醒,他的烧退了,咯吱咯吱地笑着,手脚乱舞,把一张胶片拍在他脸上。
“小崽子”他揉着眼睛,切齿地伸手一摸,口袋果然空荡荡。
秋原把照片夺过来,接着昏暗的月光,忽然看到了照片上显出的模糊的人形。
他一骨碌坐起来,拥着小优一起看,照片上是两个儿童肩并肩的合影,男孩下巴微抬,女孩梳两个小辫子,笑得很灿烂。
“动作这么快吗?”
“等等”他将画面贴近了眼睛,弯起眼笑了,“不对呀,这是……”
苏倾削苹果时不慎把食指割伤了。她竖着指头,出神地看着鲜血一点点冒出来。
这与y设定的痛感还有不同,是又疼又痒的感觉,血淤积成赤红的血珠,她忙将指头含进嘴里,吮了一下。
铁锈味却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她泄了口气,微微蹙眉。
“小姑娘,你的同伴一直睡着吗?”护士来登记情况,狐疑地夹着触控笔捏了捏男孩的手指。他仍然睡得很安静,苍白的脸颊,睫毛上落着几缕碎光。
苏倾托着腮坐在,微微笑:“没关系,他只是困了。”
三年,多少个必须挺直脊背坚持过的日夜,只有这会儿他真正放松了,他安稳地睡在自己的爱人身边,无忧无惧。
苏倾的一条腿缠着绷带,好在只是被碎片划破的皮外伤,不日即将痊愈,她小心地扶着凳子站起来,单腿蹦到了走廊外,接了一杯热水。
编织盒子里有免费的咖啡伴侣,她想了想,拆了一小袋白糖,洒进了杯子里,搅了一搅。
傍晚y醒来的时候,她给他喂水。
他的双眼皮睡得格外明显,脸颊泛红,带着被窝里的热气,头发乱得像鸟窝,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舔了舔嘴唇:“甜的。”
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嗯。”苏倾把杯子搁在床头柜上。
y仰躺下去,枕着手臂看天花板发呆。
白色百叶窗外蓝黑的夜色透出,走廊里的脚步声都变少了。苏倾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八点多了。想睡的话可以接着睡。”
“我睡不着。”他垂下眼,“你上来,我们说说话。”
苏倾瞥了一眼他缠着绷带吊在床角的右脚,神色温柔地把百合花瓣卷了卷,没有作声。
y的眼神挪到她脸上,看了半晌,哼了一声,困倦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屋里的灯忽然“噗”地熄了,他的睫毛颤了两下,随即听见病床发出轻微的“吱吱”的轻响,有人小心翼翼地爬上来了,带着凉气的衣服角贴了过来。
他立即往右靠了靠,闭着眼睛伸手一搂。
苏倾现在也是个小女孩体格,小心地调整了几下姿势躺好,展了展裙角,她扬起下巴,下颌让他刺棱的短发弄得有点儿痒。他侧过身埋在她脖子上嗅了嗅,歪起嘴角:“有股牛奶味。”
她摸了一把他的后脑勺,轻轻笑道:“胡说。”
“不许摸我的头。”y警告。
苏倾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会长不高。”
上担架前他比照过了,现在他比苏倾还矮上几厘米。
他无声地吸了一大口气,手臂越收越紧,苏倾感觉自己像是个柔软的大抱枕,被他抱着压扁了,又慢慢地放开。所有已说和未说的,都在这狠狠的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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