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既然已经分析出杜淹的立场,那高冲心里便是知道后面如何行事了,抬头看向高君雅,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杜淹,既然你选择成为孤臣,那就不好意思了。
于私,我看不惯你的人品,我跟杜如晦的恩主,长孙无忌更是乖外甥,我不可能帮助你这个外人。
于公,既然李世民也愿意接受你这个孤臣,那我更要顺遂李世民的心意,只有这样,李世民使用你这把刀才会更加顺手。
每次父子夜谈,高冲都是受益良多,有时候一人智短,二人智长,更何况父亲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高冲忽然心里一动,偷摸问道:“既然太子有这个心意,那不如我们加一把火?”
“说说看”,高君雅眉头一皱,“当心过犹不及”。
高冲一顿,“刘政会这厮,圣人心腹,不如……”。
高君雅闻言便是打断道:“适可而止,刘政会暂时不要动了”。
见高冲不解,高君雅瞪眼训斥道:“太子尚未登基,便是大肆清除老臣,当心名声受损。张瑾这是杀人于无形之中,不必在意。
只有张平高,这才是你这个太子心腹该做的事,这种事,只有第一次才有意义,过犹不及”。
实际上正如高君雅所言,张瑾是在李世民做皇太子的时候于无形之中解决的。
李世民登基后,便是开始着手清理老臣。
司空、魏国公裴寂出任蒲州都督,后结交妖僧法雅,获罪流放静州,因平叛有功,下诏还朝,死于途中。
左领军将军、萧国公张平高出任丹州刺史,后因结交妖人,免去官职,死于家中。
光禄卿、邢国公刘政会出任洪州都督,直到贞观九年病逝,终生未能还朝。
太府卿、真定郡公许世绪出任蔡州刺史,此后历任鄂州、瓜州、豫州等地刺史,终生未能还朝。
苑游将军、郇国公钱九陇出任眉州刺史,终生未能还朝。
一朝天子一朝臣,便是如此真实。
新的领袖上台,肯定需要重新整肃朝堂,老臣给新人让位,而老臣基本上也就远离权利中枢,到地方上去发挥余热,开始养老生活了。
听得高君雅的话,高冲便是明白,点头说道:“阿耶说的对,这种事情需要慢慢来”。
高君雅瞥一眼高冲,“特别是太子好名声,更要当心,再者说,这种事你后面即便要做,也不能亲自去做”。
高冲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阿耶你真是这个……大可以送给季辅兄长刷政绩啊”。
“愚蠢”,岂料高君雅再次沉声呵斥道:“如此眼光短浅,如何应对朝堂的明争暗斗,你将来是做宰辅的人,这种脏事务必远离,记住,简在帝心即可,不必亲力亲为”。
“我明白了,格局要大”,高冲微微一愣,然后便是点头说道:“我现在的认知太受限了,行军打仗或许勉强及格,但在朝堂之上,还需阿耶多多教导”。
高君自顾自斟满茶水,“你基本定型了,这也是你的处世之道,不可勉强。我有这闲暇,还不如教导你二弟”。
高冲脸色一黑,这话说的……意思就是我基本上废了,你已经将心思放在老二身上了呗。
“滚吧”,高君雅澹澹说道:“记得写成奏本”。
高冲躬身应着,若有所思的走出书房。
“‘御政之首,鼎新革故’,云牙子诚不我欺也”,高君雅负手起身,来到窗边。
看着纷纷雪花,天地之间,迷迷茫茫,雪花飘荡进来,落在高君雅斑白的头发上,只听得幽幽一叹,“不仅在政,亦在于人呐”,消散在风月之中。
东汉名士魏伯阳,出身名门,生性好道,不肯仕宦,求仙于凤鸣山,号云牙子。
云牙子着有《周易参同契,誉为丹经之祖,名为内外丹修的丹术理论着作,实则包罗万象,蕴含天地哲理。
“御政之首,鼎新革故”,这句至理名言便出自《周易参同契,认为“革故鼎新”是治国理政的首要之务。
高冲回到书房后,便是立即着手开始写奏本,这种义正辞严的语句,现在道德和法制的制高点上去批判张平高,正是高冲最擅长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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