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雄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外面雨已经停了,哭声穿过窗户穿了进来。
他捂着脑袋坐起身,一眼就看到了床边的那一大坨黑漆漆的东西,正是他拼了命带出来的万籁俱静的核心。
“你醒了。”说话的是一个老头,他盛了一碗粥,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塞给了楚雄。
楚雄接过了粥,问:“是你捅了我一刀?”
“嗯。”老头扶了一下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手感挺好。”
楚雄脸黑了:“你为什么要捅我?”
“政府军都该挨捅,尤其是来自天都的政府军。”
“你是反叛军?”楚雄眯起了眼睛。
“不,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
“小学老师能捅穿盔甲?”楚雄满脸不信。
“为什么不能。”老头叹了口气,指了指桌上一团黑漆漆的玩意儿:“那玩意儿就算是个小孩也能捅穿。”
楚雄仔细一看,原来那黑漆漆的玩意儿是他的盔甲。
毫无疑问,青龙甲是一款非常优秀的铠甲,但他并不耐高温,在持续的高温中,很显然他的坚固程度开始大幅度降低,以至于被一个老头一刀捅穿。
“吃吧,不吃粥就冷了。”
楚雄看低头看向手中的这碗粥,清汤寡水,几片叶子漂浮在上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就吃这个?”
“不然呢?”老头一屁股坐到了床边:“不然我还能吃什么?你以为我一个偏远县城的小学老师该吃什么?”
“至少米应该能多一些。”楚雄仰头一口喝了一小半滚烫的粥,舔了舔嘴唇,感觉就是在喝加了料的水。
“你还指望米多一些?”老头冷笑了起来:“也对,毕竟你是天都人,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
“听起来你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不然你以为呢?”老头的语气里总是带着刺:“快点吃吧,吃完了我好洗碗。”
楚雄仰头咕咚咕咚将剩下的粥一口喝干,然后放下来擦了擦嘴,把碗递给了老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毕竟我们从没见过面。”
老头收起了碗,到了水槽边,打开水龙头洗碗,两三下就洗好了,把碗放到一边,甩掉手上的水,然后搬了个凳子坐在了楚雄床边,这才开始说:“正如你所说的,我们从未见过面,所以我并不恨你,但我恨你的身份。”
“天都的政府军杀过你的家人?”
“并没有。”老头摇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恨天都的政府军?”
“因为政府让我生活得如此艰难。”老头又扶了一下鼻梁上的圆框眼镜:“你知道吗,在这个县城,我生活的还算好的,虽然吃的差了些,但好歹能活命,可是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你猜猜这县城每年要饿死多少人?”
楚雄摇头:“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因为消息被人封锁,报纸上也不刊登,不过就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去年就有两个。”
楚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头继续说:“你知道每年因为没有钱治病被病死的有多少吗?”
楚雄继续摇头,老头自顾自的说:“我依旧不知道,但就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去年就有7个。”
“明明不该如此的,明明大家都有活干,或者在田里种地,或者野外狩猎,或者进入工厂,或者去河里捕鱼,田里每年都有丰收,野外收获的野物也不少,工厂每年都在发工资,就是河里的鱼越来越少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年年都有人病死饿死,光是我这个不怎么出门的老头都能亲眼看到?”
楚雄依旧摇头,他并不清楚这些。
“是因为政府啊,田里有粮,但不属于我们,那田只是租给我们的,产出的粮食是属于政府的。工厂的确有工资,不是医药费我们却付不起。工厂附近的环境越来越差,每年都有大量的人生病,一生病运气不好就是家破人亡。有人活不下去了,就要起来反抗,然后有了战争,还有人开始抢劫他人,县城里的治安逐年下降。现在天一黑,根本就没人敢出门。你知道那些粮食去哪儿了吗?”
楚雄想了想,问:“天都?”
老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答对了,就是天都,县城里八成的粮食,都去了天都,而我们这些人,只配喝粥,我儿子因此瘦的皮包骨头,他不想这样下去,去抢劫,被人打死在街头,你说,我该不该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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