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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传薪带着巴雅尔孛额回胪滨府。
巴雅尔孛额已经无法骑马了,赵传薪给他弄了一辆骆驼车。
四轮小车,稳当,不伤牲畜,好处多多,就因为转向问题,在古时却没在国人间普及,是西方人先造出来的。
哪怕到了此时,草原上还是沿用两轮骆驼车、牛车。
好在路途不远,数十里地,一天就到。
赵传薪回胪滨府后,将巴雅尔孛额安顿下来。
张寿增找到他说:“知府,吴萨缔电传,要求放他们俄民进入,将他们的牲畜和草垛、水磨等拆除带走。”
赵传薪龇牙乐:“梦里啥都有。”
“……”张寿增必须确认一下:“知府,你的意思是——不给?”
“自然不给,谁敢动,爪子给剁了!”
正好,姚佳从外面回来,拿给赵传薪一张纸:“这是车和札总管的往年记录。”
这是一沓呈文。
光绪三十一年,车和札曾给都统衙门呈文,统计了俄人在庚子之乱后,在这里掠夺资源的大略数目。
赵传薪打开看:自庚子之乱来,俄人在呼伦-贝尔游牧区随意割羊草、砍木,若估价则84万5千多两银子,其中包括随意割草出售15万多车。又在西尼克河等地擅自伐木、劈板大小树共80万株……
另一份呈文上写:海拉尔河鄂力霍普山沟等地,俄人开矿200余洞,另有人淘金、挖煤,并在呼伦湖、乌尔逊河等地随意捕鱼……
再一份呈文上,则写着:洪果勒金、西尼克河、墨和尔图等松树林内,除了俄人擅自伐木劈板外,旗人、民人也曾砍伐木材出售……
这里所说的民人就是汉人。
五翼总管,给都统衙门的呈文,说的都是大白话,赵传薪翻看着,甚至觉得有些唠家常的意思。
一张张看过去,赵传薪忽然对五翼总管生出了许多好感。
其实,这些人虽然有些心眼,但真的比某些老油条质朴一万倍。
从字里行间能看出,五翼总管非常反感俄人在境内伐木、捕鱼、采盐、割羊草等等。
反复不断地呈文给都统衙门,都统衙门上报将军府,制止俄人越界掠夺资源,要驱逐他们出境。
赵传薪甚至在一些呈文中,看到了五翼总管说肆意伐木会破坏生态环境的大概意思。
这观念就很超前了。
但是,将军衙门一律未采纳。
这里还有将军府衙门的回呈:现今时势与往昔不同,要开辟地利、税收而振兴地利,援时势窘迫……
五翼总管反复呈文,坚持好几年。将军府衙门拒绝了好几年。
副都统衙门和五翼总管是一边的,将军府衙门是另一边的。
所以之前,五翼总管都听副都统衙门的话。
将军府衙门奉谕旨承办,代表的是清廷。副都统衙门受将军府节制,即便赞成五翼总管也无可奈何。
赵传薪看到了五翼总管的团结。
这哥们几个,是真的在为治下牧民生计着想,依宽场为本源,视水草为命脉。
赵传薪也看到了他们这几年的憋屈。
对原本历史上,这些人造反的反感多了几分谅解。
他们的意愿,用更白的话就是——求求你了将军,赶紧赶走俄人吧,我们受不了了。
朝廷和将军府的意思是:不行啊,现在时局困难,你们忍忍吧,你们先受几年委屈。
事情却一直悬而未决,委屈委屈再委屈,谁能受得了?
直到赵传薪来此。
这种情况,就算以前的副都统衙门,现在的呼伦兵备道和五翼总管是站在一起的,他们也不愿意听兵备道的命令了。
赵传薪才是他们的前途。
姚佳钦佩的看着赵传薪。
当他看了这些呈文后,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我焯,传薪牛逼。
然而赵传薪其实并不了解这些内幕,他只是想着,想要获得当地人拥戴,就得为他们考虑,而不是总想着盘剥。
之前赵传薪偶尔也会生出疑窦,是不是进展的太快,有些不稳?
直到看了这些呈文,他心里无比的踏实,同时也生出一股怒火。
15万车羊草,80万株大小树木……
“马勒戈壁的!”赵传薪从齿缝间吸气,觉得肉痛:“早三天看见这些呈文,老子会将那些越境的俄民屠杀一空!”
“……”姚佳和张寿增大惊:“万万不可。”
赵传薪眯起眼睛:“依呈文看,在一些山沟里,还有达赉湖旁,应当还有未走的俄民对吧?叫扎那进来!”
充当秘书角色的杨桑达喜立刻出去。
等胡大来了,赵传薪命令道:“立即分兵去鄂力霍普山沟矿区、呼伦湖、乌尔逊河、洪果勒金、西尼克河、墨和尔图等地,阻止人砍伐树木和捕鱼。俄人立即抓捕,反抗直接枪毙。无论蒙汉,全都要制止,不服的抓捕起来。”
张寿增焦急道:“知府,此事要从长计议,有些贫困百姓,就靠这些过活。”
赵传薪看了他一眼,旋即对姚佳说:“姚总办,你也带人去这些地方张贴布告,无论捕鱼、采伐,开矿、割草、采石,均需要来官货局办理批文票据。捕鱼要有鱼票,伐木要有木票,采盐要有盐票……没办理的视为违法!”
这是赵传薪早就准备好的,本来想要循序渐进,如今看来已经迫在眉睫,不得不立即办理。
任凭这些人胡乱开采,结果就是资源枯竭,土地沙化。
水草丰茂肥美之地,将变成死地。
张寿增还想说啥,赵传薪瞪了他一眼:“你闭嘴,你看见他们穷苦了吗?”
采盐的能穷?挖矿的能穷?伐木的能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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